通讯仪响了起来,是奥斯卡。他对克莱维斯报告,说明已经派出了部队去搜山,一方面担心逃兵成为治安的隐患、另一方面也想找到欧蜜莉雅的行踪。克莱维斯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了通讯仪。
下铺的窗帘仍紧紧拉着,克莱维斯拉开一角,看见刚才奥斯卡说的那几支部队正要死不活地列队准备出发,一个个看起来都像随时会倒下来的样子。奥斯卡本人也露了面,他穿惯了的那身重甲好像平白无故重了几倍似的,拖得他连脚步都显得沉重。
他放下窗帘,视线回到朱烈斯平静的脸上。
伸手把朱烈斯脸侧的金发撩开,克莱维斯就着黯淡的光线仔细查看朱烈斯的脸颊。不久之前,他这张脸才刚挨了唐纳德一巴掌,青肿刚退,昨天又在状况最差的时候被欧蜜莉雅狠狠掴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克莱维斯轻轻抚过他仍如白玉般完美无瑕的脸颊,总觉得好像有点肿。朱烈斯说他这一趟离开圣地,简直像是带着灾厄之兆出门的……或许他该好好为朱烈斯占卜一次。
克莱维斯又将窗帘拉开来,抱着膝盖望着外头精神委靡不振的部队。他已经在朱烈斯身边坐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思潮汹涌,想东想西,竟然想不起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他顺手放下窗帘,精神还有些恍惚。
“克莱维斯,”朱烈斯的语气有些慌张,听起来很心疼,但带着更多不悦,“这是怎么了?身为陛下的守护圣,你怎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标准的首席训斥。
克莱维斯回过神来,“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朱烈斯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你……完全没感觉吗?”
克莱维斯连忙伸手扶他坐稳,身子一倾,脸上热热的什么东西就滴落在身前。朱烈斯软弱无力的右手扶在他肩上,左手则抚向情人脸颊上的眼泪,叹了口气,搂住了他,“竟然哭了。”
“……我不知道,”原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掉下眼泪,自己却浑然未觉,“我、我没有察觉到。”克莱维斯尴尬地住了口。这不同于感伤的时候眼眶的微微湿润,甚至也不是在伤心的时候偷偷掉一、两颗眼泪……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掉过眼泪了──他半张脸都湿了。
他也伸手搂住了朱烈斯,靠在他肩上安静了一会。
朱烈斯轻轻抚着他身后的黑发,“我不要紧……你别担心。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你受了很多委屈。”
“都过去了。”朱烈斯勉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与身体的不适,拉起克莱维斯当时抓住欧蜜莉雅刀刃的左手查看。克莱维斯的掌心被雪白的纱布裹了起来,但看得出伤口很长……单单是抓住,他的伤势还不算重,但后来欧蜜莉雅被约书亚强行抱走时,那把小刀将他的左掌心硬生生割开了一道不算浅的口子。
“疼吗?”
“疼。你要赔。”
“一定。”朱烈斯微笑起来,俯首亲吻克莱维斯扎着纱布的左掌心。克莱维斯顺势托起了朱烈斯的脸,轻轻触摸他干燥的嘴唇。
“我去拿点水来给你……顺便叫海格拉斯过来。”
“别这样去,”朱烈斯再度伸手抱紧了他,“待在这里陪我一会。”
克莱维斯一怔,笑了起来,“我的眼睛是肿的吧?”
“有一点,”朱烈斯歪着头望着克莱维斯,浅浅地微笑,“挺难看的。”
◇
朱烈斯躺得太久,很不舒服,稍微休息一会,就说要去走一走。克莱维斯知道他放不下他的那些职责,陪着他走出拖车,在总部那堆车辆之间绕了一圈。
一路上,朱烈斯至少发表了三、四十次演说,少则三、五句话,多则讲上十分钟……其中有七成是训斥。
其实,朱烈斯是想用训斥来给自己壮胆吧?克莱维斯这么想。
朱烈斯心里其实很慌乱,这点他还看得出来。或许朱烈斯觉得自从自己在山顶上这样当众出了丑之后,日影军团士兵眼里的‘光之守护圣’就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尊贵完美的地位,朱烈斯多年的形象毁于一旦,甚至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完全没这回事。
日影军团的士兵光是看见他那头仍耀眼灿烂的金发,就打起了精神,由于个个都想挤到前面好好看看他们的领袖,连队形也排不整齐。朱烈斯扳起了脸训斥他们,立即得到了精神饱满、宏亮确实的应答。原先那种委靡不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几句话之间就烟消云散。
克莱维斯勉强奉陪了一会,便藉口等海格拉斯,逃开了朱烈斯滔滔不绝的演说,溜到天鹅部队的车棚底下去。他找了张空凳子坐了下来,望着身边冒着热气的茶壶开口,“给我一杯。”
正忙着准备饮料的紫鹃部队女士官听见克莱维斯的要求,很荣幸地应了一声,“是的,克莱维斯大人。”正想拿起架上干净的空杯子,就被另一只手按住。
“让我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稍晚晚上八点还有一更,要记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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