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传人果然名不虚传,李郎中按照孙明堂老人所开药方悉心调理孙宝,十天之后,孙宝便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自己行走。只是那脸上的伤痕,终究还是留下了,而且他的左眼,也已经永远看不见了。亏得孙明堂事先有给阿飞讲明,阿飞又对李参千叮咛万嘱咐,李参才没有迁怒李郎中,但还是忍不住要骂上了几句。
伤愈之后,孙宝用皮子做了个眼罩,遮住了已经瞎掉的左眼,而他这个人不光变了容貌,就连性情也变了许多,成天在自家院子里呆坐着,看到熟人也不会笑了,每天阴沉着脸,连自己最疼爱的妻儿也不愿意搭理。这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因为瞎了一只眼,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才会变成这样,想劝说几句,却都被孙宝一句“等你眼瞎了,再和我讲”给顶了回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的,孙宝现在就跟个废人似的,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赵永劝了孙宝几句,现孙宝根本油盐不进,便赶回家中,气恼道,“真怕他哪天想不开自杀了。”
“自杀,孙三哥怎么会啊?”小铃铛惊道,“他……应该不会吧!”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阿飞在心中暗想,但并没有说出口。
“谁知道!”赵永越想越气,一拳捶在桌上,对身旁一脸愁容的钱升道:“你把那个鲍壮提来,咱们去君山!”
“去君山?”钱升满心疑惑。
赵永鼓胀着双眼道:“妈的,孙宝都这样了,咱们不得找蒋老龙头评评理?”
“评什么理,这么多年了,我不信蒋老龙头不知道谭道忠和万英堂之间早有来往,但你看他又拿谭道忠怎么样了,那谭道忠不还是大管家?你觉得咱们上了君山,能讲出什么理来?”
“不行,就算姓蒋的偏袒谭道忠,我也要去和他论出个一二三来,不能让别人看扁咱们!今天就去君山,我倒要看看那个财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让大伙看看,他对咱们这些人到底公平不公平!”
“可是——”
赵永示意钱升闭嘴道:“少废话,你把那鲍壮带来就是了!”
阿飞听着赵永的话,大概便猜到了赵永的一点儿心思。上君山,那是做给洞庭十三水帮的大小龙头们看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袭击赵家弟兄的事,是谭道忠一手策划的,如果此次君山之行,蒋成义丝毫不惩罚谭道忠的话,在众人的心中,多多少少会由于愤愤不平而偏向赵永。如此一来,对于赵永日后所做的任何过分之事,众人也会有少许同情,甚至,有可能会支持也说不定。
当然,这一切都是阿飞的猜测,至于赵永到底有没有心做那些“过分之事”,阿飞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阿飞是清楚的,这位赵家大哥可是一直想像他亲爹那样,做洞庭十三水帮的老龙头。
过了一会儿,那钱升便带着两个水帮弟兄,拉着那鲍壮来到赵永家的大院。
这个鲍壮,本来是带人在浏阳渡口埋伏,打算斩杀黑龙,不想却被赵永带着弟兄们打了一场漂亮的反伏击战,手下人尽数被杀,他自己也被赵永生擒回潭州,关在自家黑牢之中。
“姓赵的,你又想做什么?”那鲍壮双手被捆,脸上满是鞭痕,一看就是饱受私刑的模样。
钱升见鲍壮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一脚将鲍壮踢倒在地:“狗杂种,嘴巴放干净些,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你不过是谭道忠手下的一条狗,敢和水帮大龙头这样讲话吗?”
那鲍壮腿弯挨了一脚,直接跪在地上,想要站起,却又被钱升带来的两个水帮弟兄摁住。他怒吼着挣扎了几下,但由于这几日受尽折磨,只是挣了几下便已没了力气,只好嘴上逞强道:“姓赵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天天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赵永呵呵笑了几声,“啪”的就是一记耳光,然后才道:“鲍壮,我问你,你在浏阳打埋伏,是奉了谁的命令?”
“哼哼……”鲍壮冷笑几声,却是一个字也不言语。
赵永看了看尚在院中的小铃铛道:“妹子,你先上楼吧,或者去孙宝家看看你孙家嫂子,我和这小子有些话要谈谈。”
“好。”小铃铛道,“那我去孙三哥家里了。”
赵永点点头:“嗯,你到了顺便把李参叫过来。”
“说,是不是谭道忠指使你的?”等到李参过来后,赵永便又问道。
“呸!”鲍壮一口浓痰向赵永吐去。幸好赵永躲得及时,才没被痰污了脸面衣衫。
“妈的!”李参见了便是一声怒喝,一拳打在鲍壮脸上,登时便将他的两颗门牙打落。钱升等人也跟了上去,对着鲍壮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那鲍壮在地上蜷作一团。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口齿不清地喊道:“姓赵的,有本事你让人把绳索解开,咱俩单练!这么多人打一个,又是什么说法?”
“什么说法?你带着几十个人在渡口伏击我时,可想过要跟我单练没有?”赵永冷笑着,喝令众人停手,然后对阿飞道:“阿飞老弟,对付刘通那招,你能用在这个鲍壮身上不?”
“能。”阿飞道,“不过这人的嘴巴似乎要比那刘通硬多了,那法子未必好使。我先试试吧!”说着,他便上前连点鲍壮周身要穴,然后就退在一旁。
没多久,众人便看出鲍壮已经变了脸色,可是那鲍壮只是一声不吭,过不一会儿就已全身抖起来。
赵永道:“鲍壮,忍得很苦吧!只要你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我便让我兄弟给你舒坦舒坦。”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说。”鲍壮忍着全身的麻痒之感,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道。
又过了一阵儿,鲍壮实在是忍得难受,便放声大吼,却仍是不吐露半个字。赵永见了,不禁摇头叹息道:“唉,是条汉子,只可惜不得其主,你若能跟着我该有多好。”然后便示意阿飞给鲍壮解穴。
“哼哼哼,姓赵的,我告诉你吧,在浏阳打埋伏这件事,是我早就计划好的,跟别人没关系!”鲍壮丢了两颗门牙,说话时一直漏风,听着十分滑稽,但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却又没人想笑。
“嗯,我很佩服你。”赵永道,“只可惜你们派过来蒙骗我的那个刘通,牙关没咬紧,已经把什么话都说了。他告诉我说,是谭道忠派你们来的,本来你和留成都要在浏阳渡口守着,不想我的两个兄弟去了城北,所以你们才会兵分两路埋伏,对不对?”
鲍壮抬眼瞧了赵永两眼,咽了咽口水,虽没说话,但脸上的神色却已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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