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性格偏激,看谁都不像好人,心理有些阴暗,甚至可以称之为阴狠,除了这些缺点,她的优点更加明显,聪慧缜密,学习能力超强,而且看事很准,总是能抓住重点。
烦了有时会庆幸,庆幸有这个妹妹帮了自己许多忙,也庆幸她不是自己的敌人。
她知道烦了需要什么,挑出八百民夫送了过来,又实验水路运粮,还特意带来了戏班子。
疏勒大戏可能是成本最低的稳定民心手段,戏台搭在营中,复出的秋草博得满堂喝彩,无数士卒为她倾倒,出征在外的骆驼也被许多人羡慕。
按家庭地位排序,月儿在旁边的时候,米拉是要躲开的,这已经成为默认规则。
“哥,战事不利吗?说来听听”,月儿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事。
烦了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别的事你能帮忙,战事你也帮不上”。
月儿歪头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万一能帮得上呢?”。
烦了一想也是,自己确实没有办法,便把论坎力铺开仆从一步步往前挪的战法说了一下。
对付这种战法的难处在于即使你灭掉某支千人队,别的队伍依旧在前进,不想被包围就只能撤退,然后被你打开的缺口又被重新补上,论坎力兵力雄厚,吐蕃国情特殊,仆从根本就是消耗品,所以他就是用仆从的尸体铺路,逼安西兵撤退或者跟他决战。
月儿想了片刻,说道:“论坎力不心疼仆从,是杀的太少,每天杀一支他不心疼,每天杀十支呢?”。
烦了苦笑道:“妹子,胡子和骆驼带走了六百人,如今前军和中军加一起只有一千多正兵和三千多民兵,我算过了,最多能一次吃掉三支千人队,就算能顺利吃掉,咱们至少也要损失几百人,还有大量箭矢消耗,按这个换法打不了几天就没人没箭了……”。
说白了,实力差距太大,怎么算都耗不过。
月儿点点头,“照此下去,在这里与贼决战也把握不大”。
烦了叹道:“不是把握不大,是根本没把握,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骆驼和胡子,希望他们能让论坎力缺粮退兵,否则咱们只能退守疏勒城,再继续拖下去,可是,退也不好退啊”。
月儿皱眉眯起眼睛,她知道哥哥的为难之处,拼,拼不过。耗,耗不起。退,可是这么大规模的迁徙谈何容易,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天寒地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算能退到疏勒城,也只离着两百里而已,贼人兵临城下又如何?
兄妹俩对着头苦思冥想,阿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低声讨好道:“大姐……有人赛马……可热闹了,你要不要……”。
月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赛什么马……”,话说一半却停住了,手举在半空一动不动。
正当烦了和阿墨疑惑,月儿“噗嗤”一笑道:“咱们都不是古板的人,怎么这次却钻了牛角尖,这不就是个田忌赛马嘛”。
烦了疑惑道:“什么田忌赛马?”。
月儿笑道:“论坎力的精锐是上等马,仆从奴隶是下等马,疏勒正兵和民兵是上等马,却没有下等马。哥哥用上等马去耗他的下等马,自然是耗不过的”。
烦了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吐蕃历来拿仆从奴隶当炮灰,天生就有下等马。我总不能把疏勒百姓拉上战场吧?”。
月儿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吐蕃是奴隶制政权,又有宗教辅助,有大量仆从做炮灰,烦了不能跟他们一样拉壮丁做炮灰,就算他能狠下心,疏勒也最多拉起两万多人,还是耗不过论坎力。
阿墨已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作为军中掌书吏他自然也了解军情,皱眉道:“那些仆从奴隶其实战力很弱,百姓不比他们差”。
这倒是实情,仆从奴隶虽然麻木不怕死,但他们长时间营养不良,身体孱弱,而且从高原到这里也不适应,疏勒百姓这几年吃得饱,身体条件是占优的,再加上本土作战,战力确实不低于那些仆从。
“等等”,烦了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我好像想到一个办法,虽然不太高明,但应该能有用”。
在屋里转了几圈,停步道:“阿墨,你去找楚沅刺史,让他从南州撤回的人里挑一千壮丁,要敢打敢杀的,最好有亲人死在贼人手里的,从野狐州壮丁里也挑一千带回营里,跟月儿带来的八百人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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