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胡话!”薄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她抬头一看,父亲母亲和四哥果然都有些惊讶地瞧着她。薄侄嘴唇动了动,还是低下头沉默了。
“哎呀,还是咱们侄儿懂我。”薄偾宽大的手掌覆在薄侄头顶揉了揉,温热的体温顺着他的动作传来,薄侄不由抬起头。
薄偾脸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动作却那样温柔,惹得薄侄莫名想要落泪。
“多谢侄儿替哥哥出头,不过这些事你小孩子不用管啊,等过两天四哥带你出去玩。”
“玩什么玩,你这次跟着周将军出去一趟也算捞着些军功,以后老老实实替国效力才是。”薄父抽起手旁的竹条就要打,被薄偾一个闪身躲了去,薄父也早已习惯了似的,只是自顾自说道:
“何况侄儿年纪不小了,这些天你母亲和太后一直在相看,你别再跟着裹乱,要是耽误你妹妹以后的前程,看我抽不抽你。”
薄偾掏了下右耳,看薄侄一听到婚事就低头,还是没忍住:“你们嫌弃我,想找个人来管我也就算了。侄儿这么听话乖巧你们也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
“废话,难道你希望侄儿孤独终老?还是让侄儿嫁给那个梁王?”薄父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怒容:“咱家的一切都是靠陛下和娘娘,如今梁王凯旋而归,以他今时地位,你觉得陛下能赏赐他什么?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届时可还有我薄家拒绝的余地?”
“若是之前,侄儿与梁王的婚事还有三分能成,如今就绝不能让陛下开口。你在周将军门下,又出了那样的主意,他必对薄家生出嫌隙,这时候若再让侄儿嫁进去,她定受薄家拖累。”
“那就不嫁,咱们家还怕多双筷子吗?”
“废话,女子到了年纪哪能不嫁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混不吝,脸皮厚得人家骂到你面前都能笑呵呵装没听见?”
薄父话刚说完,薄侄就站了起来走到父面前跪下:“我能,父亲母亲,我也能像兄长那样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只求你们不要再逼我嫁人。”
“侄儿……”薄父为难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若不嫁人,如何绝了梁王的念头?”
“我嫁人就能绝了他的念头吗?”一向乖巧柔顺的薄侄第一次露出她峥嵘的模样,“如今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和陛下,只怕他就连太子都未必放在眼里。我就算嫁人又如何?他若真想娶难道会没有办法?”
“何况父亲和母亲现在真的还能找到什么人来娶我吗?”
薄侄这些天在家里并不仅仅只是习武和看书,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她不停地思索破局之法。可她越想越绝望,只因她逐渐明白了她的命运其实也不在梁王手里。
从前薄家可以拒绝梁王是因为陛下想让薄家拒绝,现在薄家与梁王势大而积怨,陛下自然又愿意了。
他知道薄家不愿,大约也从阿姊那里知道她不愿。如果薄侄猜得不错,即便自己嫁过去后选择认命,和对方做一对恩爱夫妻,皇帝也有办法让薄家和梁王成为死敌。
红颜薄命、客死异乡,她这条命说不定还能死得很有“价值”。
愈是明白自己的处境,薄侄愈是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她曾经是一个像窦太后一样的“好女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想寻一位心爱之人做他的贤内助。她不断地提高自己,崇拜着阿姊,希望未来她的才华和心智可以帮助自己的丈夫成就一番伟业。
薄侄原本平静的内心在多番变故下生出了另一种欲望,薄巧慧将她眼前的幕布毫不犹豫撤了下来,使她如此清楚的看清了自己——一个被他人肆意摆弄亵玩的傀儡。
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痛苦能将一个人逼疯,薄侄也是如此。她渐渐觉得自己无忧无虑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处处都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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