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他清爽干净的样子,乍然看到那一身的血污,实在令人觉得刺眼,好像真正受伤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没回答她,转头问校医:“她现在可以下床活动吗?”
校医笑笑,“她只是胳膊受伤,不会影响走路。但切记,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
文凤殊对她伸出一只手,“我送你回家。”
“下午的色彩学你不上了吗?”她看了他片刻,接着一挑眉,“好吧!算是你欠我的,谁叫你故意骗我。”然后就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他手中。
出了校门,他们直接叫了一辆计程车。
刚上了车,苏青荷大概是因为止痛药起了作用,不舒服的感觉褪去,说话顿时流畅了许多,“干嘛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伯爵的儿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简单地回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为什么要说?”
“不值得炫耀!?”苏青荷转过身子看着他的脸,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凭你这张脸,再加上你的身分,可以迷倒多少女孩子吗?还是你害怕追求你的花痴愈来愈多,所以刻意隐瞒?”
“我从不想隐瞒什么。”他根本不看她,扬着脸,似乎懒得再多作解释。
“但是如果你说了,你今后的发展将会平步青云,何须坐在学园里辛辛苦苦地上课呢?”
“然后呢?”他骤然反问,“平步青云之后又如何?大家喜欢的,究竟是我的头衔,还是我的作品?”
苏青荷歪着头想想,“当然是你的作品啦!换个方式说,像我这种程度,即使当上英国王妃。也没有人会多看我的画一眼的。”
他露出一个极冷的笑,“你太天真幼稚了!显然,你对于人类的生存法则还不够了解。”
“别总是把自己说得好像七老八十、饱经风霜的样子。你又了解多少?”苏青荷哼声道。
“比你想像的多。”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像是沉进一池寒潭,冷到极点。
苏青荷凝视了他片刻,忽然一转话题,笑道:“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笑过!你总是板着脸、皱着眉的。”她说着,用还能动的左手轻轻按着自己的眉心,对他说:“你跟我做,这样……”
文凤殊无语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苏青荷干脆拉过他的手,按在他的眉心,“把手按在这里,在你皱眉的时候它是纠结着的,如果你笑了……”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眉心就会展开,平滑得藏不住任何的忧愁!”
他的手一僵,中指依然按着眉心——那儿的确有一处纠结,甚至还有一道如刻痕般的浅沟。
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在梅德里的童年时代?还是姐姐去世之后?
一层重重的阴霾遮蔽了他的眼睛,他闭紧眼,不让自己看清那阴影究竟是什么。
一年多了,一年多来他一直在逃避着!只是,这逃亡的路不可能没有尽头,而那尽头,似乎已经咫尺可见了。
“唉……这下子可更糟糕了!右手受了伤,考试怎么办?这半个月都没办法练习了,我怎么可能过关啊?”
文凤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厢的她又已转换了情绪,抚着自己缠满了绷带的伤臂哀叹。
文凤殊看着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放弃?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做好。”
“我也知道啊!”苏青荷摇摇头,“我根本不是画画的料,只是,我只有熬满一个学期,才有可能转到别所大学。如果是中途被退学了,我的学分就是零,那样的话,没有一所大学会接收我的!”
“你想学什么?”
“学商。”
她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学商又怎么样?别一听到商这个字,就联想到满身的铜臭。这世界有像你这样从里到外都是浪漫气息的人,当然也会有我这样活得比较现实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活得不现实?”他挑剔着她的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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