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到刑部带刘魁过来!”,冉强径直吩咐应声进来的亲卫道。然后才又把目光转向了趴伏在地,头一直不敢抬的张环,连声音也变的有些温和起来:“张大人起来吧。”
张环的汗水已经从额头向下顺着皱纹满布的脸上,侵满了一条条沟沟。听到叫起,一直打冷颤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魏王会一怒之下喝令把他拉出去砍头,只看倒了霉的刘魁就可以判断出来。虽然这两年来,魏王并没有怎么杀戮过大臣,但见识过胡人的下场和被抄家的王谟、王衍、严震、赵升诸人的下场后,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魏王杀人的心。
看着努力爬起来的张环,冉强变的有些温和起来:“张大人为何没有答应刘魁的好意呢?”
张环心里咯噔一下,现在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个事情,虽然这次被召进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回大王,臣是不敢高攀洛阳刘氏,所以后来思量后,才未答应刘大人的求亲。”,张环虽然并不很聪明,但也知道此时不能老实的说是因为害怕冉强,才不敢答应亲事的,那只会让冉强恼羞成怒。
洛阳刘氏?冉强心里沉了一下,这两年他已经对世家大族有了足够的了解,深深的感受到了世家大族对他们周围民众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和岳山商议定计,趁名门大族大多南逃之机清查庇荫户的原因之一。
“大王,岳大学士大人求见。”,一个亲卫进来打断了冉强心中的思虑。冉强有些惊讶:“请他进来!”,对于岳山,他一向比较看重,一般都会用[请]字。
很快,岳山一身白衣进来了,他看到了脸色紧张站在堂内的张环,他这么急赶过来,是因为闻报说,朝仪大夫刘魁被下令押入了刑部大牢。洛阳刘氏可不是个普通门第,昔日胡赵时,洛阳刘氏作到三品以上高官的就有左仆射刘琦、仆射刘群、尚书刘茂。何况如今刘茂还是大理寺卿。
“三师有何事情?”,见岳山行了礼后,冉强问道。岳山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这打乱了他原来心中的计划。
岳山看了一眼正偷偷看他的张环,张环急忙又把头垂了下来,躬身行礼:“见过岳大人。”。冉强不认得这些五品官阶的朝仪大夫,但作为作了一年内阁大学士的岳山来说,对张环并不陌生。刘魁被押入刑部大牢的原因,很快他就打探明白了,因为这并不困难,大理寺的刘茂作为洛阳刘氏的管事者,对刘魁嫁女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大王,臣是来请令,刘魁既然已经获罪,那就牵连到了洛阳刘氏,大理寺卿刘茂、左仆射刘琦、仆射刘群都出身洛阳刘氏,是否要一并定罪?”,岳山说出来的话让冉强吃了一惊,但冉强很快明白过来,要知道,定不定罪,并不是岳山分管的事务。
旁边的张环心里打了个冷颤,岳山的话明显是想把洛阳刘氏拔除掉。他一直觉得岳山是正直无私、铮铮君子,但现在岳山说出来的话让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恐惧,他很快联想到了这段时期岳山力主清查庇荫户的事情,马上释然了,他认定这次岳山一定是想趁机把洛阳刘氏弄倒,也好给别的大族作个样子,更容易清查庇荫户的进行。
“且等刘魁带到了再说吧。”,虽然明白了岳山的意思,但冉强无法马上改口,事实上,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杀掉刘魁,押了刘魁只是一时的冲动。在知道了刘魁出身洛阳刘氏后,更是已经多了层顾虑。不过,他也依旧没有改变心中的计划。
旁边的张环心里替同僚刘魁松了口气,或许洛阳刘氏作为大族,在别的君主眼里十分重要,处置起来要顾虑很多,但在魏王这里,只怕分量和无法和尸横满地的胡人相比。尤其是在他听闻魏王在酒坊遇刺过后,依旧到酒坊喝酒后,更是坚信这点。
“大王英明!”,从来不喜欢奉承人的岳山,难得的说了句奉承话,当然,也有可能他内心就是如此想的。
刘魁很快被带到了,虽然带着手镣,让已经年老了的刘魁走路显得有些吃力,但他脸上的那两道怒眉依旧向上挑着,虽然这是天生的,却不免让人看起来有些傲气。他看到了张环,灰白的胡须抖了抖,却先跪下给冉强行礼:“罪臣拜见大王。”,只是他已经无法完成标准的拜礼了。
“起来回话吧!”,看着刘魁有些灰白的胡须,冉强忽然感到了一丝怜悯,若是让酒夫人看到这个景象,不知道会不会怨恨自己?他接着又吩咐道:“给他去铁拷!”
刘魁一边让亲卫给他去手镣,一边却昂着头对张环道:“回之可以放心了,大王已经准许老夫嫁女了。”
张环心里振了一下,不安的偷偷看了看几案后冉强的脸色,不得不硬着心赔笑道:“刘大人门第如此之高,我张家高攀不起啊,刘大人不如另择别家为亲吧。”,此时他已经无法顾及两家的交情了,若性命都无法保存,再厚的交情还有什么用呢。 刘魁一脸的愕然,两道怒眉向上挑了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显得严厉,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冉强:“难道大王有令不行,想要失信于臣不成?”
“刘老大人此话孟浪了!大王金口,何时曾失信于臣下?”,岳山表情虽然淡,但却抢先用话指责了刘魁,事情到底如何,冉强对刘魁许诺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无论是怎么回事,刘魁这么直接质问冉强,都不是明智之举,岳山不得不先用话消除冉强可能会作的怒火。岳山说完看了看张环:“张大人?”
张环被岳山一叫,有些措手不及:“啊,是是,大王未曾说过不许刘大人嫁女的话来。刘大人想错了。”
刘魁沉默了片刻,怒眉抖了抖:“既然张大人不愿和老夫结亲,那老夫就只好另寻人家了。”,他忽然躬身对冉强道:“只求大王能给臣一道令旨,言大王准许臣嫁女。”
“放肆!”,冉强再次有些恼怒了,刘魁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象是无理取闹了,说了出去,大臣嫁女竟然由魏王亲下准许令旨,岂不是要引天下人议论的吗?
“大王,刘魁出言无状,实在放肆,不过,天下父母莫不是爱女心切,一急之下,难免会口不择言。且等臣给刘魁讲解他无礼之处,令他知其错处。”,岳山躬身给冉强行礼,然后从容的把身子转向了刘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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