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躺在地上,闭了眼,双手不住颤抖,嘴里不住喘着粗气。这一路,他背负夏依依,走了如此漫长的路途,攀登了那万丈悬崖,终是累乏。陆陵感觉一身疲惫,一时睡将过去。
山间有寒风,吹过陆陵的脸庞。陆陵额前青丝被风吹乱。他眼睛微张,隐约间见一僧人,他身披一件陈旧灰色袈裟,足穿一双破旧布鞋,手持竹仗,由远及近,缓步而来。那僧人来到夏依依身下,俯身细细查看。而后又走到他的跟前,试探鼻息。陆陵见得那僧人的相貌,他圆脸大耳,脸有皱纹,眉毛弯弯,略有银光。
师傅?陆陵一惊,立时睁眼。眼前的僧人,顿时不见。陆陵感觉脑袋昏沉。他摇晃了几下脑袋,终于是清醒了些许。他左顾右盼,寻不见那僧人踪影。陆陵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一切只是黄粱梦一场。
陆陵察觉自己的双手疼痛,仔细一看,只见自己的双手十指残破,鲜血不止,血肉模糊。他轻笑,再看向身侧,寻迹夏依依。夏依依轻靠松树,睡得安香。先前的万水千山,她不知。先前的道途艰险,她亦不知。陆陵远远看她安然无恙,一瞬心安。
他缓缓起身,慢腾腾走到夏依依跟前。一时累乏,坐在她的身旁。他看向左侧,一条山道曲折,向远而去。山道太窄,似是人力踩踏而成。看得山道,陆陵又是欢喜。云山奇险,常人不可攀,这云山之巅,竟有人力踩踏的羊肠小道,想来师傅必定就在山中。
陆陵靠在松树上,感觉到了夏依依身上皮袄的暖意,又是歇息片刻。片刻后,陆陵再次起身,慢慢将夏依依抱在身前,而后沿山道而去。
陆陵气力并未恢复,走不得多快,只能是百步一停,一里一歇。走走停停数里,陆陵远见一草庐,于道旁而立,坐落于山坡之处。陆陵欣喜,顾不得身心疲惫,一时快走,希冀师傅就在其中。
陆陵由远及近,靠近草庐。他见草庐低矮,竹木建成,上覆荒草,四周两丈之处,设有篱墙。陆陵及近,入了篱墙,又见篱墙之中,种有众多草药。七叶莲、仙白草、天南星、半边莲、苦参、万年青、龙葵、夏枯草、地丁、人参、黄芪、红景天、当归、何首乌、黄精、石斛、天麻、杜仲、山茱萸,比比皆是。这些药草,被荒草覆盖遮掩,规避了风寒,长势尚可。
原来是一片药地,陆陵停下细看,这些药材,算不得珍贵,却是药方之中常见之药。见得这些药草,陆陵更加确信,草庐之中,必定是师傅无疑。
陆陵快步走到草庐门前,只见草庐门板崭新,似有人居。头顶一方牌匾,上书“药庐”二字。陆陵轻笑,一时推门而入。
药庐之中,一张方桌正对门口,方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还有一盏烛火。茶杯空空,并无茶迹。烛火点燃,跳动着火苗,底下的脂油已近枯燃。
一进药庐,陆陵闻得一阵药香。这药香,醇厚温和,药力精纯。陆陵细细品闻,只闻出了药香中有地肤子、玄参、七叶莲等几味药草,其它药草,并未闻出。陆陵闻香而望,只见方桌左右两旁,各有一个药柜。药柜横纵十四列,共有一百九十六个药格。每个药格之中,皆贴附一味药草之名。两个药柜,该有近四百种药材。然陆陵所见,药柜却是打开了几个药格,其它药格则是紧闭。
陆陵将夏依依放在方桌旁的木椅,缓步走到左侧药柜跟前。只见右手边的一个药格之中,药签写的是“霍香”,里面陈放的,却是一个药囊。陆陵伸手,将药囊拿在手中一闻,这药囊之中,霍香之味极重,却并不只霍香一味药材,更有沉香、丁香、甘草等物。陆陵抬头,见药柜之中,每一横排,皆有一个药格打开。陆陵看向第四、第五行打开的药格,里面也是一个药囊。
陆陵皱眉,不知这这药囊陈列于此,究竟为何。他一时好奇,拉开了写有“白芷”的药格,只见里面空空,并无一物。陆陵又是不解,按理说药格陈药,该是齐备,怎少了药材。陆陵又是拉开旁边的“木香”药格,里面也是空无一物。
陆陵疑惑不解,不知师傅收了这众多药材,只陈列这些药囊,究竟是为何?陆陵四下找寻,药庐之中,还有一张床榻,几幅挂画,却并无师傅的身影。师傅不在这里?陆陵大失所望。他千里寻踪而来,原以为能在这药庐之中找到师傅,却不想师傅无影无踪。师傅去了哪?陆陵一时没有答案,他看得烛火,只确信师傅离开不久。
药庐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谁?陆陵急忙奔向药庐门外,只见药地之中有几只雪鼠,扒拉着泥土,试图啃咬泥土里的那株玄参。
陆陵自怀中掏了几枚银针,运了气力,一时射出。那几只雪鼠竖起耳朵,甚是机敏,不待银针射来,急忙四处逃窜,不见影踪。
陆陵摇了摇头,不再追赶,回了药庐。
再进药庐,陆陵顿时讶异。昏睡多日的夏依依,竟是苏醒。她安坐于方椅,摇晃着脑袋,似是还不清醒。
陆陵一时欢喜,急忙上前,问道:“依依,你醒了?”
夏依依看向陆陵,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在云山药庐。”陆陵回道,“你感觉身体如何,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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