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街头一时多了一名琴师与一名少女。琴师年迈,怀抱长琴。少女红衣,能歌善舞。二人西城游荡,四处卖唱。琴师抚琴,少女歌舞。铜板二三,落于铜盘。二人歌舞琴合,自有韵味,倒也能换得一口吃食。他们未有停歇,自西城南门转到北门,而后又从北门一路卖唱东门,接着又一路慢腾腾,往西门卖唱。
另有七八个卖糖葫芦的妇人,背着一捆红色糖葫芦,在各条街道转悠。六七名卖芽糖的老翁,挑着扁担,扁担两头,各挂一筐子芽糖。芽糖装满箩筐。老翁穿街走巷,四处叫卖。七八个商贩,推着一小车纸灯笼,从街头推到街尾,沿街贩售。还有六七名卖纸风车的小贩,吹着跟前的一扎风车。黄的、绿的、蓝的、红的、粉的纸风车随风悠悠而转。小贩缓步,抱着一扎纸风车,各条街巷,寻找买主。
城南、城北、城西、城东,不知何时,各多了一群姑娘。这一群姑娘,各个花枝招展,在街市闹腾。胭脂水粉,绸缎发簪,姑娘们看得欢喜,皆是停留片刻。
叫花子背着包袱,轻功施展,沿着临水飞跃数里,而后收了轻功,走下河堤,坐于河畔。他撕扯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将其丢入河中,而后捧了一瓢清冷临水,洗了洗脸。脸上的污垢被清水洗得干净。雷空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容。只见他脸庞湿润,面容白净,英俊潇洒,也是世间少有美男。先前的逢头垢面,痴笑卖傻,一切只是易容佯装之术,掩人耳目。
雷空洗净脸,缓缓起身,而后将画卷从包袱中取出,缓缓打开,细细查看。山峦云雾,草色天光,简单勾画,生动传神。画笔之间,平静恬然,看罢总觉意远悠长。果然是画圣的作品,看来又偷得一件宝贝,雷空看罢画卷,将其卷起。
河畔旁远远来了一卖糖葫芦的妇人。妇人自雷空身旁而过,而后吆喝叫卖,消失于巷头。
雷空脱了那一双烂布鞋与破烂衣裳,从包袱中取出一双马靴与一件白净素衣,给自己换上。而后于河畔束发成冠,一时改头换面,还复先前的风度翩翩。
不多时,琴师少女卖唱到了河畔。卖芽糖的老翁,卖灯笼的商贩,卖纸风车的小贩,陆续也来到河畔。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嬉笑打闹,与卖芽糖的老翁打趣,细细看着灯笼与纸风车,笑靥飞生。
雷空听得笑声,看向那群姑娘。
有姑娘察觉到了雷空的眼神,掩面与众姐妹窃窃私语,而后姑娘们眼睛齐齐看向雷空,看得欢喜,一时噗嗤一笑,娇羞掩面。
雷空摇了摇头,移开视线。都是一群胭脂俗粉,青楼卖唱女子,入不得他的法眼。他整理妥当,收拾破旧布鞋与衣裳,放入包袱。而后起身,沿着临水,缓步向西而去。身后,琴师少女卖唱之声不断,一曲《疏影·苔枝缀玉》唱得清婉。
少女清唱:“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琴师盘膝而坐,低头抚琴。有七八个路人停驻,听得认真。
西城城中,一波刀客脚步匆匆,一身武师白袍,出现在临水河堤,径直向河畔而来。他们分成两队,自东西包围雷空,而后宝刀出鞘,向雷空冲杀而来。
雷空眉头轻挑,轻轻一笑,毫不在意。他待众人及近,轻功施展,向北逃遁。雷空自风车铺前而过。一众姑娘嬉笑,丝娟陆续抛出,口喊一声“大爷”,身体前倾,试图撒娇卖弄,一副娇媚模样。
雷空连连躲开,在众姑娘中缓步前行,厉声说道:“都给爷滚开。”
“爷,别生气嘛。我们是城南歌未央的。爷,你如此英俊,看得小妹心头欢喜。要不来我们歌坊里小坐小坐?”一粉衣女子,假意摔倒,欲从身后,与雷空相撞。雷空想起身后的画圣画卷,脚步向前一迈,转了一圈。粉衣女子径直摔倒。众姐妹看罢,急忙帮扶,粉衣女子这才没有摔伤。
一黄衣女子佯装气恼,“这位爷好不识趣,怎如此苛待我等?”
一众刀客三三两两,轻功施展,又是逼近雷空。众刀客厉声齐喊,“雷空,哪里逃?我等为唐流宗寻鬼手,找你已是多时。你还不束手就擒。”众刀客足尖落地,提刀冲来。
唐流宗?这名字倒也耳熟,但终归不是旧识,与自己毫无瓜葛。雷空轻笑,憋足气力,又欲轻功施展,径直逃遁。
粉衣女子莫名伸手,一把将雷空手中的画卷夺下。
雷空见状大惊,厉声喊道:“快把画卷还我。”
“这可由不得你。”粉衣女子轻轻一笑,“众姐妹动手。”一众女子听罢,右手袖剑亮出,不复先前柔媚姿态。原来她们不是歌坊之人,而是一众杀手,雷空见状,又是一惊。
众姑娘围绕雷空,剑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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