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乔晓静为了配合乔双喜装疯卖傻,主动与他拉开了距离。
乔双喜在前面时跑时走,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乔晓静与他差不多有三十米的距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俩人先后到了凄凉的村后山。
发现后山并无他人,乔双喜遂道出了装疯卖傻的缘由---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使他对红杏婶子不舍,即使他对刘麻多么恨之入骨,他最终都选择了沉默,或者说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作为一村之长,不能让村民知道这丑事,不能丧失晚节,不能使自己声名狼藉。
“那倒是,你父亲在人前一直做得很好。”乔晓静赞同乔双喜说法。
“虚伪、龌龊,只不过很难让人看到罢了。”乔双喜的言语和表情都充满了鄙视。
“还是说你吧!为啥要叫我出来?”乔晓静淡淡地笑着。
“噢,对了,差点儿忘了正事。”乔双喜憨憨地笑了笑,接着说,“你可能听说过,孤独无望的我曾经偷偷上了羊毛贩子的车,钻进他们收的羊毛之中,跟随羊毛贩子进了一趟县城,在县城里呆了大概有个把月的时间才回家的事情吧?!”
“听我娘说了,怎么了?”乔晓静没听出来他跟羊毛贩子进城算啥正事。
“重要的不是进城这桩事,重要的是进城后的个把月所干的事情,可谓惊心动魄,不枉此生啊!”乔双喜说话的时候,澎湃的成就感和自豪感跃然脸上。
“就你?你不是还没醒吧?”乔晓静白了乔双喜一眼,笑着说,“也难怪,我这次回来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现在才明白,原来咱们村的牛没了。”
“哎,啥意思?这里面又有牛什么事啊?”乔双喜半张着嘴,憨憨地看着乔晓静。
“人总是会变的,这话果真不假。多年不见,竟学会吹牛了。”乔晓静显得很不屑。
“我没有吹牛,真的,这些都是真的。”乔双喜见乔晓静不悦,有点儿语无伦次。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编吧!”乔晓静转过身,耷拉着脑袋朝回走。
“我,我,我参加革命了。”乔双喜见乔晓静真的要走,无奈之下,只能将绝密之事说出来。
乔晓静义无反顾向前走着,当听到“革命”二字,她的双脚就像被地皮粘住了一样,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但她没有马上接话,也没有转过身来。
乔双喜见晓静停下了脚步,欣慰地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到了晓静身边,真诚地说道:“当我再见到你,从你的举手投足,我就断定你不是昔日的那个乡下女人,而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你绝对不是在外面穷困潦倒或者疲惫不堪才回家的,你回家带着神圣的使命。”
“你在城里还学会了说书,真不简单啊!”乔晓静原本想承认乔双喜的说法,但转眼一想,石蛋因为无奈,为小分队编织的欺骗陷阱历历在目,岂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位男人的话,再说与这位男人分别太久,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目前还无法知道。
“我在别人面前装疯卖傻是为了生存,但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装疯卖傻。有时候我撒谎那是迫不得已,但绝对不会对你撒谎。信不信由你!”乔晓静的怀疑让乔双喜有些失望。
“好吧,反正我是个闲人,有的是时间,有什么事情尽管讲来,我洗耳恭听。”乔晓静见乔双喜的脸阴沉了下来,便又装出一副虽然不感兴趣却又愿意听下去的姿态。
“你是一位革命者!”乔双喜的语气很肯定。
“那都是一群泥腿子的异想天开,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乔晓静淡淡地回应道。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一名战士,而且还是一名地道的泥腿子出身的战士。”
“到处都是鬼子,到处都是鬼子的眼线,你诬陷我会要了我性命的。”
“我曾经在县城见过一位和你行事非常相像的人,他就是一名不计个人得失的革命战士,始终为将恶贯满盈的鬼子赶出中国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和牺牲。噢,对了,他曾经好像是一名老师。”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尊敬这样的人,他们有崇高的理想,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他们生活得很有意义和激情,不像我这样枉活一世。我曾经跟他接触过一段时间,由于我没有革命经验,当然还因为他的工作相当危险,最终他一再劝说我回来,这我才回家的。”
“你也很伟大,可惜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乔晓静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跟王老师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生活窘困不堪,但是我觉得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他为人豁达,心地善良,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也尊重别人的不同意见,我多么想能再见到他。”
“那咱们说定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的王老师,一定要记得叫上我,让我也崇拜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革命者。”乔晓静说话的时候,噘着嘴,像个调皮的孩子。
“但愿还能再见到他,他让我感觉生命的不同。”乔双喜脸上洋溢着无限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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