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姑娘的意思,奴婢寻的是家里邻居的转折亲,拐着弯搭上靖国公府守二门的一位妈妈,那妈妈和靖国公夫人院里的管事媳妇是姑表亲,即便宜传话,又牵扯不到咱们头上。”大丫鬟说罢又想了想,补充道:“姑娘想拖到七夕,倒是不用咱们多花力气遮掩。
朱门坊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只要不是刻意打听,或是谁有心递话,那些市井流言一时半会儿可传不进朱门坊。只看单姑娘给您下了帖子,这些天也没听说什么变故,可见至少靖国公府里还风平浪静。”
念甘然听她答得细致,虽无心和丫鬟做好姐妹,但不吝啬夸赞,“办得不错。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家里兄弟要是想学着做生意,就领来我看看。”
就算只是放进小吃铺里做学徒,那也比在府里做跑腿小厮出息。
现如今小吃铺每月的流水账,可是论箱往念甘然跟前抬的!
大丫鬟惊喜之余忙连连道谢,等随着念甘然被引进裴氏院中,拜见过裴氏后奉上琉璃瓶,就越发尽心地为念甘然表功,“我们姑娘凡事都爱亲力亲为。只说这果酒,也不知我们姑娘用了怎样的巧方法,竟这样快就得了。那些个特意请人定制的器皿,奴婢连名儿也叫不上来。”
说着将琉璃瓶交给连翘,见斟了八分满的配套琉璃酒盅递进裴氏和单怀莎的手里,才又开口道:“赶巧今儿来贵府做客,我们姑娘就特意吩咐奴婢带上,好给夫人、单姑娘尝尝鲜。”
裴氏暗道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下人,这大丫鬟也是个伶俐会说话的,边暗暗点头,边笑道:“念大姑娘也太客气了。这果酒用琉璃瓶装着,倒有些像西域进来的葡萄酒。”
念甘然自然知道大历朝早就有葡萄酒,也尝过市面上流通的果酒品类,闻言反而自信一笑,“我的制法儿和寻常果酒不同,瞧着色泽像葡萄酒,其实口味并不一样。”
裴氏偏爱言行爽利的小姑娘,并不觉念甘然自负,反倒饶有兴致地细品一口,咦了一声道:“念大姑娘当真手巧,果然和寻常果酒不一样。”
单怀莎等裴氏喝过才跟着抿了一口,俏脸露笑,十分捧闺中好友的场,“念妹妹这酒是个什么说头?”
念甘然感激地看一眼单怀莎,将气泡酒换成古人好理解的说法,解释完便道:“夫人若是觉得我这酒上得了台面,等单姐姐摆除服宴时,我就另送一批过来如何?也算是我为单姐姐尽一份心意。”
说是不收钱的心意,其实是把酒水生意做到靖国公府来了。
以靖国公府的人脉,届时只要对了受邀夫人奶奶的口味,这酒水生意的名声就毫不费力地打开了。
一如端午节领宫宴时一样,立足上流交际圈,做生意做得坦坦荡荡。
裴氏见念甘然不遮不掩反而喜欢,略想了想就拿定了主意,话说得同样干脆,“既然你一片好意是为了莎儿,我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我也不要你白出这份酒水,往后你的酒水铺子开起来了,若是短什么缺什么,只管来找我。”
话外之意,如果念甘然愿意,她可以出资入股。
这倒是意外收获。
念甘然当然愿意和裴氏合伙,心里却难免疑惑裴氏的态度有些突然又过分痛快,便不急着落实这话,只离座福身拜谢。
一旁单怀莎等念甘然重新落座后,才笑着开口道:“今儿请念妹妹来,其实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姨母的意思。”
念甘然并不意外,早在刚才进屋后没瞧见徐之珠在座,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请帖上所谓徐之珠的新玩具做好了请她一聚的话,多半只是明面上的借口。
遂不动声色地只谈酒水生意,问也没问过徐之珠怎么不在,此刻听单怀莎说破,才目露询问地看向裴氏。
“莎儿的话其实也不对。想见念大姑娘的不是我,而是桂仪。”裴氏心下暗赞念甘然会看眼色,嘴里不停顿地接着解释道:“是桂仪看了念大姑娘画的图纸,想当面问念大姑娘一些事儿。我是听不懂他那些尺寸啊工料啊的问题,又怕传话传岔了意思,反而误了桂仪的公事。只得借莎儿的名义,请念大姑娘过府做客。”
为着念甘然的闺誉着想,这样拐着弯的做法确实合乎情理。
但徐月重想见念甘然?
这却是出乎意料。
念甘然一愣。
单怀莎亦是满脸意外地一愣,偏头看向念甘然,转瞬透着笑意的嗔怪话语却是对着裴氏说的,“原来是世子爷要见念妹妹?姨母竟连我也瞒着,要是早知道是世子爷的意思,我也能给念妹妹透个底儿,瞧姨母把念妹妹都说愣了。”
裴氏笑容和蔼道:“倒不是刻意瞒你。单用书信传话也不是不行,却是太过拿大了。总要当面问问念大姑娘的意思,才不算失礼。”
白纸黑字的传信,倒像她端着长辈和靖国公府的身份压人,念甘然反而不好拒绝。
面对面说清楚,能直观感受彼此的态度,至少不会因此生出不必要的嫌隙。
念甘然心领神会,不等裴氏问她是否愿意,就坦然道:“事关徐世子的公事,又有夫人掌过眼,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别的不敢说,我自己画的图纸,倒是能答上几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徐世子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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