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卿没碰过李菲雪,难道结个婚就昏了头瞎了眼,巴巴地改捧十然?
安和公主慈心拳拳,她只需聆听,有什么好掰扯理论的?
念浅安弯起眉眼笑,扮演称职傻闺女只管应好,扭股糖样儿缠得安和公主好气又好笑,放下心后嫌弃重新上脸,“答应得容易做起来难。你自个儿选的小六,以后要是伤心了后悔了,可别找我哭。”
边撂狠话边将女儿按进床帐,熄灯关门,离开得十分潇洒。
屋外院中满目喜庆的大红灯笼,摇曳灯影中,念驸马身影颀长,静等在绮芳馆外。
安和公主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越靠近眼角越红,滚落攒了半宿的泪,“早知今日,我情愿不生安安。我管你念家有后没后,好过生个女儿养到今天,转手还要欢欢喜喜送给别人!”
嫁女的不舍和酸痛,像烈火烧炙心间,疼得她骄矜全无只剩失态,却不愿也不敢在女儿面前表露一星半点。
念驸马喉头艰涩滚动,张手将安和公主揽进怀中,低头吻发顶,声线虽涩犹柔,“是我的错,你打我出气可好?”
她假意抱怨,他真心哄劝。
安和公主破涕为笑,短暂失态化作粉拳,捶完念驸马全当白打,撇嘴道:“打你有什么用?将来安安要是受气,你给我打小六去!”
狠完又絮叨,“李夫人倒是提醒了我。早年为了求子,刘嬷嬷倒是请过一尊送子观音回来。回头我让刘嬷嬷找出来,替安安供上。你说我这样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有用,当然有用。”念驸马皱眉失笑,幽深眸光泛起柔意,“这事儿不急,倒是安安的嫁妆得紧着重新整理。母亲还等着,我陪你一道去隔壁?”
安和公主这回没被念驸马笑失神,离愁辛酸倒是被带歪了,“李夫人这添妆送得太诚心,真是令人又欢喜又苦恼。”
周皇后当年的嫁妆是一百零八抬,成为中宫后,任谁家嫁女都不能越过周皇后。
宫中赏赐打头,各家添妆又占去几抬,徐氏的大手笔不用全露在外头,但十口箱笼再缩减也有限。
偏嫁妆抬数都有吉利讲究,难怪于老夫人睡不着觉,干等安和公主一同商议。
念驸马牵着妻子拐去隔壁,柔声道:“母亲同样舍不得安安出嫁,三弟一家已经出府别居,四弟妹帮不上忙,母亲只有你可以问主意,挑剔嫁妆也是为安安好。一会儿见着母亲,可别三两句又吵起来。”
不是姚氏帮不上忙,而是于老夫人眼里没四房,根本没想过让姚氏帮忙。
安和公主轻笑着反握念驸马的手,软声道:“你放心,安安的大喜日子,我岂会和母亲计较?”
这晚婆媳相处得相当和谐,重整嫁妆跟打了场仗似的累身累心,临近鸡鸣时分才算整理得满意妥当,于老夫人干脆放弃补觉,忍着鸡皮疙瘩搭上安和公主的手,精神奕奕道:“走,扶我去荣华院用早膳,等着宾客上门!”
爱孙出嫁,她老人家决定恶心自己,和公主儿媳来个母慈儿媳孝。
安和公主的想法头一回和讨嫌婆婆同步了,僵着手臂笑得很孝顺,“母亲请。”
念驸马顶着黑眼圈,摸摸鼻子默默跟上。
公主府中门大开、侧门大敞,外院管家内院管事各个喜气盈腮,领着下人将一筐筐喜饼、喜钱抬出府,长街上围观百姓积极得犹如赶早集,五花八门的吉祥话儿一声高过一声,换来满怀喜气。
外头乍起的喧嚣影响不到绮芳馆。
两位教引嬷嬷撸袖子迈方步,终于扬眉吐气能干正事儿了,两脸神气誓要把念浅安里外捯饬一番,收拾成光鲜亮丽的新嫁娘。
念浅安迷迷糊糊地沐浴洗漱,等两位嬷嬷左一句右一句,指点着喜娘上妆,被超厚的脂粉狂拍上脸,立即被打脸打清醒了。
一看镜子,哪儿来的猴子屁股白脸女鬼!
“嬷嬷手下留情!”念浅安吓得脸上脂粉扑簌簌掉,拦下内务府派来的喜娘嬷嬷还想继续拍的魔爪,转头狐疑地看教引嬷嬷,“两位嬷嬷没教错吧?”
她十分怀疑,这两位白吃饭没活干的教引嬷嬷公报私仇。
俩教引嬷嬷目不斜视,严肃而正直地表示没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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