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分区疗养所改成的审理室,案件审理工作已经持续了五个钟头,李一山为的纪委办案人员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张树森。
头顶5oo瓦的大灯开得明晃晃的,冬去春来的天气,房间里面却又干又热活像个烤箱。张树森端起空空如也的茶杯,把最后一点带湿气的茶叶渣捞出来嚼了,也只能稍稍缓和喉头难耐的干渴。
他没有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所以享受这样的待遇,实在是顺理成章。
刚才纪委方面并没有直接拍出证据,整个审问谈话过程中,只是或明或暗的诱供,让张树森主动交代问题。
张树森努力回忆过去十年的点点滴滴,不仅在食堂装修工程中没有受一分钱的贿赂,就连平时和相熟的学生家长都不收礼,实在推不过去就礼尚往来,你送我香烟,我送你茶叶。价值最高的礼品,是一名已经毕业十来年的学生,事业小成后回校探望老师时送的两瓶茅台酒。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专案组满意,李一山唱红脸“政策攻心”,魏长生就摆出副小人得志的白脸,拍桌子打板凳咋咋呼呼,张英平倒是比较沉稳,始终都在摆政策**律。
真正审理的时间也就个把小时,张树森随口顶了两句,李一山突然火,把桌子一拍,转身就拂袖而去,另外两位也跟着离开,把他单独留在了房间里。
任谁摊上这事儿,心理压力都不会小了。审理谈话的时候,张树森就一根接一根的抽掉了半包烟——以前他也没经历过这事儿,电视上嫌疑犯要根烟都不容易。经常是答应交待了警察才给一根,看见这里小茶几上摆着香烟茶水,心头还稍稍松了点气,至少没把他当罪犯来对待嘛。
等到后来才知道上了当:抽烟抽得嗓子冒烟,那杯茶水早就喝完,专案组哥几个一走了之,剩下他关在房间里。再喊要水喝就没人搭理了。
头顶明晃晃的大吊灯开着,跟烤人肉似的,衣服脱得就剩秋衣秋裤还浑身热。脑门子汗水直往下淌;加上刚才烟抽得凶,断了茶水供应,喉咙越来越干,更加火烧火燎似的难受。
“水。我要喝水。你们不能这样虐待我!”张树森强忍着干咳,憋着劲儿吼起来,把门拍得嘭嘭直响。
旁边房间的沙上,李一山翘着二郎腿,充耳不闻擂得山响的拍门声,笑眯眯的吐了个烟圈:“小魏,这招不错啊!”
魏长生只坐了半拉屁股,身体前倾陪着笑。丝毫不居功:“还是李书记有魄力,我们办事的才放得开手脚。张树森这种酸文人。不杀杀他的傲气、熬熬他的耐性,他还不知道这是啥地方!”
李一山打个哈哈,拍拍魏长生的胳膊以示鼓励。
公安那边办案也有上手段的,但主要是对付刑事犯,主管交警队的李一山并不熟悉。何况张树森是人大代表,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刑警那些过于露骨的法子,用起来还真不太方便。
魏长生长期在纪委工作,对这套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不仅主动靠拢李一山,还因儿子魏鑫被一中开除,对张树森衔恨在心,这下正好公报私仇。
张英平就有点不以为然:“李书记,老魏,这第一天就上手段了,好像有点……啊?张树森就是个书生。”
“咱们这也没有动用过激的手段嘛,市里面很关心这个案子,尽快审明案情,冯书记也好向市委汇报嘛,”李一山说着话就抖了抖烟灰,瞥了张英平一眼,这位是冯陶然的人,不太买他的账。
话说到这份上,张英平也就不再坚持。
“给我水,我要喝水!”张树森又喊起来,喊声嘶哑。
魏长生走过去,隔着门呵斥:“吼什么吼?不是给了你茶水吗?刚才都录像了,可别说没给你水喝!”
里面一阵沉默,张树森不笨,知道落魏长生手上讨不了好。
就在这时,隔壁张英平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号码,他习惯的从沙上站起来:“冯书记,您好……现在就要?是是是,我马上送到您办公室。”
“冯书记?”李一山纳闷,冯陶然突然打电话,是为哪般?
张英平笑笑:“冯书记要看案件的原始卷宗,让我现在给他送过去。”
说罢,他就不动了。案子从开始就是李一山领衔捣鼓,市委研究同意双规张树森之后,张英平才被冯陶然派进专案组,原始文件都还没来得及看。
李一山稍作沉吟就喊来了魏长生,让他把原始卷宗交给张英平。
“李书记,那些卷宗还没整理……”魏长生有点犹豫。
李一山挥挥手,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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