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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第一回唐庄宗旋兵晋阳城

刘知远夜入李家庄

话说后梁乾化四年,唐室已灭,天下纷乱扰不休,正是:四面狼烟起,八方烽火来。有河东太原一境,沿用着唐室年号,不服朱官家管辖。为主的乃是沙陀酋长李存勖,他继其父王位六载有余,果真是少年英杰,君臣同心,将河东一境整治得百废俱兴,民安业乐。去岁发大军北克幽、燕,不数月,破了刘仁恭,擒其父子回了太原,祭了先王李克用,大吹大擂,夸强道胜。又正是春冰初破,大地回暖时节,李晋王顾念边人将校连载苦战,下谕着太原有司征寻故将之后,艰难些的与他些钱粮营生,蹭蹬些的与他个职事做。于是边人同乐,一境融融。

数内有个小舍刘知远,家住晋安村,时年一十九岁,祖上军汉出身,世为边校,其父刘琠随先晋王李克用为将,几回沙场。正是:由来征战地,能见几人还。琠殁于阵上,抛下刘知远守着其母安夫人凄切谋生,孤儿寡母,乱世间多少艰难。刘知远只得与人放马为生,养着母亲安氏并两个弟兄——刘崇、刘信。那刘崇本是安氏外甥,小刘知远数月,刘信乃刘知远叔弟,可怜生逢战乱,小小年纪便死了爹娘,刘知远一并抚养,一碗稀粥分两半,母亲一半,另一半自己弟兄三人一递一勺儿,凄惶难言,待诸昆弟年纪稍长,方才略有好转。话说刘知远闻得此信,心内大喜,与母亲商议,要讨个出身。第二日大早起来,寻些净水洗了面,拿出亡父当年结束,走转到晋阳府衙而来。

那晋阳府衙衙役班头乃是军校李洪信,其父本是边豪,李存勖见他有些膂力,抬举他做了晋阳府金枪军使。李洪信性情刚暴,又兼贪酷,昨晚吃酒赌输了钱,心绪大劣,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打开了衙门,排出告示,捉个交床坐在府衙门口,且等人来。不一时,一汉背个兜鍪远远行至,到李洪信面前,唱个肥喏,开口动问:“敢问将军,闻得晋王千岁有谕征寻故将之后,小姓刘,名知远,先父讳琠,十年前随老王爷上阵殁了,特来应征。敢是在此处投身?”

李洪信抬起头来,见眼前这人十八九岁,紫棠面皮,身材削悍,一双眼白多黑少,状貌甚凛。他也不放在心上,只将右手抬起,三个手指嗒嗒一碰,问:“带得些什么来没有?”

刘知远素在寒微,不晓规矩,哪里知道他是要见面钱,于是将兜鍪从背上解下,双手捧过:“此乃先父上阵所用的头盔,将军过目。不敢动问将军高姓大名?”李洪信见他如此不晓事,心内那一分火化作了三分,便又问了一句:“本将李洪信。为军之人,须有见识。你可有些什么上献?”刘知远听他问到见识,叉手不离方寸,谨言道:“小人略识些文字,苦不甚通,略学些拳棒,亦不甚精。虽然不堪,却也知晓些忠孝大节,只有将这一具贱躯献与王爷千岁,还望将军通融体察。”李洪信只听得气涌胸脯,十分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夹手抢过那具兜鍪,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只一磕,裂成三片。李洪信回过身来,指着刘知远大骂:“万死杀才!王驾千岁为国家除残去秽,正在用人之际,着本将寻访将门之后,担着泼天也似干系,你这厮文武皆无,更兼不晓人事,本将如何敢着你这等人?速速退去!”千杀才万杀才,不住口地恶骂。刘知远见他坏了先父遗物,心头大怒,碍着在府衙门前,不敢造次,只得含恨拾起那具破盔,循原路忍气返回。

出得太原城,行不上数里,迎头遇见兄弟刘崇与伴当石敢。刘崇见他大哥面色不豫,问道:“阿哥,甚事着恼?小弟昨日讨得些生活,与阿哥胡乱吃杯酒散散愁。”刘知远正在烦乱之时,与二人走入道旁一间村店,命店主人筛几碗酒,切些下饭安排。

那刘崇与刘知远同年,只小刘知远数月,虽自小与刘信一同得安氏与刘知远抚养,三人一处长大,秉性却决然不似。刘信又贪又酷,胆子却是最小。刘崇七八尺身材,相貌堂堂,好条大汉,为人甚洒脱,更兼胆大包天,只因家贫,少不得做下些无赖胡行,杀牛聚赌,好饮贪杯,安氏劝诫不住,也只得由他。唐亡后民生艰难,耕牛乃是第一等畜力,杀牛罪处罚甚重。刘崇十六岁上因偷牛犯了事,被官府捉去,一绳捆翻,二十板子,黥了面示众十日,自此得了个诨名“刘黥儿”。他的伴当石敢本是泰山人氏,父母早亡,流落到河东,偷窃为生。成人后生得板肋虬筋,焦黄胡须,双臂一挣有千百斤力气,惯使一柄混铁乌云锤,重六十余斤,只因与刘崇意气相投,对天四拜,结为兄弟,亦奉安氏为母。二人整日行郊宿野,专行不法,旬日难得归家。昨夜二人引了条狗子杀了,煮得稀烂,平明鬼市上卖得贯百钱钞,刘崇要把与安夫人买些柴米度日,遂结伴向晋安而行,正逢刘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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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一回唐庄宗旋兵晋阳城(2)

弟兄们数杯下肚,刘崇又问。刘知远酒入愁肠,更添烦闷,遂原本向刘崇、石敢道来。二人不听犹可,闻得李洪信肆意侮辱,毁坏遗物,咬牙切齿地叫将起来。刘知远怕他等惹祸,反用温言劝慰,说好说歹,二人才平下气来。三人又饮了数杯,叫过酒保会了钞,刘崇将剩的钱把与刘知远,拜上安夫人,兄弟们作别。

不表刘知远归家,单说刘崇、石敢别了刘知远,想着李洪信如此这般,心头怒火焰腾腾般升将起来。刘崇是性烈的人,忍不得气,道:“李洪信那厮我原闻得,乃是怪柳沟李员外的长子,叵耐那狗贼如此无礼!挨了一冬,你我熬得清水流,近日天色暖了,我向日见李员外家有条好大黄牛,杀来卖了倒有几两银子花用,那厮又无礼,便取了他的,谅也无甚打紧。”石敢听在肚里,正相契合。二人商议停当,回了下处野庙,挨得日西时,取了家伙器械,拿个膏药贴住面上黥字,寻道奔西村而去。

那李员外是晋安方圆数十里第一大财主。家中累世边豪,部曲私兵数百,跟随沙陀军征战多年,掳掠得一桩大家业,遂弃戎从耕,买房置地,在晋安以西李家庄做起了地主。家中有半日马跑不过的良田,十数年吃不尽的酒米。有子六人,李洪信、李洪质、李洪威(后避周祖讳,改名洪义)、李洪建、李洪彦、李洪业,皆习得多般武艺,尤以四子李洪建了得,好使一口大杆刀,能开六钧之硬弓,射二百余步。除过李洪信在外为将,余下兄弟五人不治事业,镇日挽弓走马,放鹰跑狗,为一乡之患,无人敢去撩拨,有名的唤做“晋安五虎”。更有一女,生得十分颜色,风流婀娜,李员外珍宝一般爱护,只一十五岁,尚未出阁。那村坊本名怪柳沟,自李员外霸住,便改了名叫做李家庄。

刘崇、石敢来到庄前,隐身在大柳树之后,偷眼观看。只见那庄户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原来今日正是院君夫人寿辰,放买市做贺。远近商贩都来赶场,有本钱的,绫罗绸缎、珍珠翡翠;没本钱的也寻得些糕儿饼儿;实在没有,山地里摘几斤核桃也一篮子提了来赶趁。天色正寒,夜色来得早些,集还未散。二人见人杂,心里那戒备先放了一半,大模大样地从庄门入去,四出看相脚头,只待人散了好下手。

不想事虽百虑,总有一疏,这李家庄内却有人识得他二人,见他二人眼色不正,悄悄与李员外、李洪信说道:“有积年偷牛的刘崇、石敢在内,眼色盱盱地,尽向暗僻处瞟。”李洪信闻言大怒:“何等之人,须长了耳朵,大虫头上也敢挑蛤蚤?”遂唤起兄弟五人,又选了数十个壮健的家丁,围将出去。见二人作痴作呆,乔聋乔哑,李洪建焦躁,喊一声“捉贼”,便领手下冲将过去。刘崇、石敢闻着此言,正如五雷轰顶,拔脚便逃,忙忙如丧家之犬。李氏兄弟紧追不舍,鼓噪喧天:“休要走了刘崇、石敢!”

刘崇、石敢夺路逃出庄门,李洪建看得真切,取弓在手,拽满月,放流星,一箭正中刘崇肩窝,扑地倒了。石敢转身欲扶,刘崇挣挫不起,遂以手推之曰:“兄弟只顾走休!莫管我!”石敢看追兵渐近,无奈何,大哭而去。幸而自小长在山中,爬得岭,入得沟,两脚如飞,众人追赶不上,只说罢了。李洪建喝人缚了刘崇,恨声不绝,要拿回去细细地拷问。

不表刘崇失陷在李家庄,单说石敢取了道路,脚深脚浅,直奔晋安村。时为初春,百草不露,放不得马,刘知远只在家中坐地。这日自府衙受辱而回,不敢说与母亲,只言自家失脚,将盔跌破,并府衙应征者众,不曾见得主事,明日再去。安氏十分嗟叹,刘知远看在眼内,亦自愁闷。取了刘崇所与数吊钱钞,带同幼弟刘信买米未回,不想迎头便遇上石敢。见他衣衫破烂,大哭而来,惊问:“兄弟怎的了?”

石敢见是刘知远,哭倒在地。遂将二人前去偷牛相脚头,刘崇被捉,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刘知远闻听,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半晌,叫苦不迭,先骂石敢:“你这两个杀才!早命你等莫行此不良之事,母亲多少劝诫,只是不听,图个眼前快活——今日果有此祸!”石敢早被骂得不敢则声,半晌方回:“小弟知错,只是目下二哥已陷在李家庄内,祸害不小,这却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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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一回唐庄宗旋兵晋阳城(3)

刘知远思忖片刻,叫过刘信,命他回家收拾细软,携上安氏向北边大路而行,凡一切粗重物什尽皆撇下不要,走将慢些等自己兄弟赶上。安置妥当,便向石敢说:“话虽如此,于今世道不好,英雄多有失陷在草莽中者,亦属常情。这厮每逼人太甚,我刘知远也不是怕人的!为兄的这便与你去要人。但是此地已居住不得,我等向北方云州边关去,那里乃是大太保李嗣源所辖,正在用人际,足可安身。”石敢听得挢舌不下,言道:“哥呀,不是小弟怕死,那李家势力大,人马多,你我二人前去要人,如卵投石,济得甚事?”刘知远微微一笑:“文要不可,武要亦不可,我等去智要。贤弟不必慌乱,听为兄安排就是。”说罢,先派刘信归宅打点起身,自己与石敢直向二人下处的野庙来。

那庙破败已久,神像朽坏,疏落落露了些泥草出来。刘知远先对山神像拜了三拜,心中祷告:若得神灵庇佑,兄弟们大难不死,得有出头之日,必来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回头看时,石敢早已将那柄混铁乌云锤取在手中,四尺余长短,斗来大锤头,乌黑锃亮。铺下藏有朴刀,刘知远寻根杆棒装上,三个牙儿扣死,背上弓箭。结束停当,看天色,明月高升,山风彻骨,二人找条大路,直取李家庄而来。

那李氏兄弟拿住了刘崇,正要加力拷问,幸得李小姐是个善良之人,劝谏道:“这等人,抛舍性命,为着一时之快,自有官司处置,一刀一剐,多是他受。兄等又何必多造生业?”她四兄二弟闻言,只得罢了,叫缚锁在柴房之内,因此未曾受苦,只是箭伤入骨,有些难挨。李氏兄弟擒了刘崇,全不当事,自去吃酒,集市经这一场闹,人都是怕事的,也自散了,一时间李家庄口寂然无人。李氏兄弟吃了多半个时辰,各觉困倦,正要歇息,猛听得庄口有人叫骂:“好好送你家刘爷爷出来便罢,若不然,一把火将你这鸟庄子烧作白地!”须臾有人来报:那走脱的偷牛贼石敢捉着把铁锤,正在庄门指名讨战。

李洪信大怒,喝令家丁备马,自身穿上那件乌油甲,抬枪上马。李洪建也取大杆刀,五兄弟紧随,尽点庄丁杀将出去。只见月光下,石敢正在庄前摇那大锤,摇一下,骂一声。李洪建听他辱及三代,火冲顶门,拍马上前大叫:“不知死的贼!不要走!吃我一刀!”

石敢呵呵大笑,转身便行,三绕两绕绕入山林,众人追将过去,夜色深林,哪里见半个影子?无不丧气,只得回去。刚进庄门,石敢又跑将出来大骂:“你等不是好汉,许多个并我一个!是好汉子,咱们一个对一个!谁敢来试爷爷的锤?”

李洪信心里那无名业火升了有十数丈高,喝令庄丁点火把,搜山,拼着一夜不寐,誓要捉拿此贼。庄丁们乱哄哄地生起火把,照得庄前有如白昼。石敢见势不好,复又退入山林。李氏兄弟下了马,各领从人搜入林子。石敢惯走野地的人,等闲几十条庄客如何捉他得住?扛着锤,一道烟走出数里。李氏兄弟发了狠,带同庄客搜山窜林,只惊得宿鸟高飞,栖雁夜鸣。

刘知远早来到庄后,蛰伏多时。见得庄丁们渐渐远去,乃提了朴刀,轻轻一蹿,那庄院院墙苦不甚高,刘知远上得院墙,四下探视,此地却是内宅。看得真切,托地一跳,跳进庄来,一旁有条狗子低狺两声,刘知远从怀内摸出半个炊饼,饼内放着些麻药,抛将过去。那犬闻着香甜,几口吃了,登时僵翻在地。刘知远寻思:偌大个庄院,不知二弟在哪里?须得找人来问。正想之间,那李氏小姐夜不能寐,闻得狗吠数声,见丫环熟睡正酣,不忍叫起,遂自披衣出去看个究竟。刚出得门,被刘知远一把捞住,月光下见这小姐妖娆美丽,心中忍不住有了计较,乃掩住了嘴,耳边喝道:“低声!若喊,便杀了你!洒家并非歹人,急不择路而已。今日捉得的那贼,却是关在何处?”

李小姐大惊,抖嗦嗦指指柴房。刘知远会意,低声说:“如此,不恭了。”身边取出麻核桃塞住李小姐樱桃小口,挟在肋下,奔到柴房边,手起一刀,砍断锁头,踢将开门。刘崇正在那里挣命,月光下见是长兄,大喜道:“哥哥救我性命!”

◇欢◇迎◇访◇问◇BOOK。◇

第4节:第二回郭雀儿怒杀罗霸遇(1)

刘知远割断麻绳,刘崇跳起来,在柴房内找把铁叉。兄弟二人出柴房,入到马厩,选好的拉了两匹跳将上去。刘崇急问:“哥哥,我等如何走脱?母亲安在?”

刘知远将李小姐缚了,放在马鞍前,自己跳上马去,挥朴刀将十数匹马的缰绳尽皆斩断,每匹马屁股上搠一朴刀,那马皆惊慌逃命,一时大乱。随后骂刘崇道:“不知死的杀才!此次侥幸,下不可为!我二人从正门杀将出去,外面还有石敢接应,怕他怎的!”刘崇羞愧满面,答应一声,跑开马。两匹马八个蹄子吧嗒吧嗒有如鼓点相似,随着马群冲出庄门。庄院内亦有人听闻,但无非是些老幼妇女,见二人挥动兵刃凶神一般,谁敢出头?

李洪信等正在搜山,听庄门处声响,回头觑时,上得高,看得真切,只见群马惊逃,有二骑随着马群而出,一骑正是刘崇,另一骑上竟是上午府衙门口不晓事的刘知远,掳着自己妹子。众兄弟急火攻心,令家丁下山救应,哪里能赶上!先是马群飞奔而过,复又是刘知远、刘崇二骑跑过一射之地。刘知远勒马大喊:“哪个箭伤了舍弟?可出来答话!”李洪建愤怒,跳上一块山石答道:“便是你家李四老爷!晓事的好好放下我妹子,若说半个‘不’字,叫你破家灭门!”刘知远看觑看觑他,呵呵大笑:“无知村汉!本当一箭射死你,奈何洒家已定了主意要娶令妹为妻,若射死了你,没的伤了亲戚和气,与你射个样箭,叫尔等知晓刘老爷手段!”李洪建听得不妙,刚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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