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钟春要说的话,终于说出口。
沈时宜也是第一次抬头,给钟春一个眼神。
对上沈时宜的目光,钟春努力一笑,“我不在家扑腾了,没意思。我要去别处了。”
沈时宜吃饱了,又洗了澡,劳顿了两个月,本来一心想去睡觉,此时,她脑袋有些迟钝的转了转,“你爹娘把你卖了。”
疑问的话语,被沈时宜肯定的说出来。
钟春含笑点头,“嗯,你别担心,找的人牙子,我娘这点儿慈心还是有的。”
沈时宜皱眉,“那也总归是奴籍,去官府登记了吗?不如你来我家做工吧,一月多给你些银钱,你娘应该能同意。”
钟春苦涩一笑,“我爹不会愿意的,咱们一个巷子住,他怕出去丢面子。”
这世上总归是有人会有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近的怕丢面子,卖的远了就不怕?”
沈时宜不解,却也懒得说别的。这种人,接受他的做法,比改变他的想法更容易些。
“我私下买了,送你到关外避避风头吧。等到时候去官府给你赎身,”
“已经收钱签了契约了,是知府大人府上。我母亲还指望,我能当个妾室通房,到时候能提携父亲得个小吏出身,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也是有这个奢望的。若是你父亲还在,他出面,还可能找找人将我要回来,你就算了。官面上的关系太复杂,你只老老实实打理铺子,不去跟官府打交道。凭着沈家的余威,还能撑到你长大些。”
钟春虽然从小在家里附近的一亩三分地儿长大,却也知道,官府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打交道的地方,平日里巷子里执勤的官差过来,他们巷子里的人呼吸都要放轻,更别提直接找到知府府上了。
钟春的话,沈时宜无力反驳。她可以自己顶风冒雪的去关外闯荡,却没有办法同样莽撞的去知府府上。
见沈时宜沉默,钟春反而一笑,“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这黄毛丫头的模样,谁看得上我?反正我在家中也是做活儿,到知府大人府上,同样是做活儿还能有工钱,不比在家强吗?”
沈时宜没有听进去钟春的自嘲,只想了想说到,“你还小,去人家府上,不要掐尖儿冒头儿,跟管事的妈妈处好关系,待过几年我给你出钱,你把自己赎出来,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将你安置在绸缎庄,你可以当个伙计,或是学着当个绣娘,总归能自食其力。”
说起来,沈时宜跟钟春并没有什么青梅情意,两个人一个骗吃骗喝,一个给她骗,都是不被父母疼爱的女孩儿,不过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罢了。
此时钟春被卖,沈时宜觉得,不管是为自己,还是原来的小钟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钟春在火坑煎熬。
钟春听到沈时宜为自己考虑,本来被母亲卖掉,心里无望,已经接受命运的她,不知为何突然眼眶发热,猛地转过身,用帕子拧掉突然流下来的鼻涕,“你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我饶不过你!”
说罢,钟春便跑去后院儿,一溜烟儿从狗洞处消失。
沈时宜看到钟春拧鼻涕,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便冲着她的背影承诺,“我会放在心上的。”
钟春走后,沈家三进的院落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沈时宜回到自己房间,想着明天要做的事,在心里准备起来。
她只有先保住沈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到时候才能能力拯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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