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一把攥住吴邪的胳膊,回过头来看他,吴邪对上那双有点发亮的黑眸,本来就超出平均频率的心跳变得更快了一点,他的脸有点红,还是强撑着说:“怎么啦?不让你回去还不是为你好,你就是块铁砖,也不能这儿搬搬那儿搬搬一直搬不是?你是不乐意建设新农村,还是……不乐意认账啊?”
吴邪说完,就见张起灵的眼睛里像是浮出了一层笑意,他低声问道:“那你认账吗?”
吴邪觉得自己心脏都给人捅了一下,直接把脖子一横,牛气哄哄地说:“我不记得的账我都敢认,何况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什么不能认的!”
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的账,当时就认得那么快,那么毫无压力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张起灵似乎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证据就是吴邪话音刚落,他就按着吴邪的后脑,亲了上来,连吴邪清晨就溜出去实际并没有来得及洗漱都不在意,居然也啃得下嘴。
两个人身体一紧贴,吴邪就感觉到自己裤兜里的硬物往张起灵身上撞了一下,他怕张起灵误会自己大早上就耍流氓,连忙把人推开,从裤兜里把那个玩意儿掏出来。
一只乌龟背朝下地躺在他手上,徒劳地从龟壳里伸了伸胳膊腿。
“额……我又去试了一次,真摸不到鱼,这不科学,小哥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论摸鱼可是我们当地一霸,反正,最后就摸到这么个玩意儿,就……”
吴邪话都没说完,就被张起灵又按过来亲了亲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就亲亲额头这么纯洁的动作,让吴邪一下子比亲嘴还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自己整个脸都烧得很,只能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也许有的事是他用更年轻、更悍然不惧、更无所挂碍的心态去看才更加清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有时候却是让人能更快达到目标的催化剂。但是吴邪心中同样清楚,有些话,只有在消化尽过去所有的喜悦与悲伤、挣扎与痛苦,在看透纷纷扰扰的世事仍心眼清明如昨,在历经千难万险后仍不肯回头地走下去之后,说出来才是有分量的。因为此时他不再是空口许诺,他不是一派天真地想当然地许下誓言,而是实实在在地将诺言践行之后,才可以风轻云淡地说出口,那个时候,言语才是最有价值的。
“我说过,”吴邪道,“你要是消失,我会发现,我会去追寻你,找到你,抓住你,留下你,不会让你变成谁的影子,你就是你,小哥。”
“我知道。”张起灵用几乎要把人揉进骨血里的力度,紧紧地把吴邪按进怀里。
我知道你是我和这个世界最稳固的联系。
………………
“嗯?小张哥他们呢?”
“…………”
“阿西吧这个死胖子又忽悠我!!!”
(尾声)
吴邪这是第五次从客厅“路过”了。
张起灵准备去巡山。因为之前各种状况,他的例行巡山活动停滞了一段时间,现在吴邪已经认命吃药非常乖巧,并且不知道是因为和张起灵关系更加亲密还是爱情包治百病,总之之前噩梦、梦游的毛病也没有再犯,心态松弛下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慢慢地开始好转,连胖子都说吴邪这是进入第二春,眼睛里都开始有年轻人的精气神儿了(说完就因为用词不当被吴邪狂喷一通)。
总之从各个方面来看,张起灵恢复例行巡山的活动都没有任何问题了。
但是吴邪心里有点问题。
吴邪第一次从收拾背包的张起灵身边“路过”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要去多久,张起灵回答的是三四天。
哎,三四天,没多久。
才怪。
吴邪不觉得自己这是什么“闺怨”的心态,单纯就是因为俩人认识了十几年,真正成事儿居然也拖够了十几年,这中间隔的又不止是千山万水,总之好不容易安安生生在一起没多久,刚刚习惯了睡觉时被窝里有俩人的温度,再一下子恢复那种一周见两三面的状态,实在是有点由奢入俭难啊。
吴邪捧着个保温杯走来走去,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习惯要习惯,这家伙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的,现在知道报备还会回家不是就挺好的了?但是一周见两三面这怎么过,以后是不是还得定个时间表,来保证能有个稳定的亲热频率啊?实在是有点由奢入俭难啊!
我真是变了,吴邪想,以前的老父亲心态呢?那种为父安然养老不拖后腿,儿砸你去看世界自由去飞的包容淡然的心态呢!
吴邪一边“路过”,一边留心看张起灵都打包了些什么东西,他发现这次张起灵的准备比以往要充分很多,以前张起灵好像随便打个小包就能出门然后几天不回来,完全不晓得他怎么过夜怎么吃东西,反正回来的时候看起来都还特别健康精神。这次张起灵装备就齐全多了,刚刚还把睡袋打包起来——第一次见他带睡袋!总之弄了一个满当当的背包,跟要去什么古国遗迹似的准备充分。难道是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条件特别恶劣?
吴邪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张起灵和背包前面蹲下,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整理摊在地上的一堆方便食品——靠这是真的准备很充分啊!
“小哥,”吴邪斟酌了一番,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挺喜欢我之前失忆时那个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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