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想知道,这是多大的仇恨。”太后冷眼盯着她,语气凌厉,“若当真闹出丑事,周国与魏国的颜面尽失!幸亏淑妃发现得及时,又处置得当,早早送了端州王出宫,不叫人落下口实。”
好一个幸亏!云非觉得,淑妃真是发现得太及时了,如果有人存心害她,为何不想法子直接让她吃进去?内服的药效岂不比熏香来得更快,来得更烈些?
可重点不在这里,太后问,这是多大的仇恨,这才一针见血。云非怀疑当初遇刺,是淑妃和魏国想杀她,这事,她对厉子羡说过。
她睁大眼睛,再次看向皇帝。果然,他也正森然地看着她,咬着牙。
云非叹了叹,轻笑起来。“臣妾没做过。如今百口莫辩,信不信臣妾,全凭皇上太后。”
“如今,哪里还有闲工夫听皇后做些无谓的争辩?”太后寒着脸说道,“眼下淑妃还在里头熬着,太医们束手无策。再怎么说,淑妃是皇帝的女人,皇帝不能不管。依哀家看,还是让皇帝和太医们留下,淑妃自然能安然无恙。至于皇后么,且随哀家回了春寿宫,哀家有的是时间慢慢儿地听皇后说。”
多少委屈也没有这话说得让人揪心,云非心下一片凉意。
淑妃是正经的魏国公主,而自己无依无靠,太后其实一直都想成全了淑妃的雨露恩宠吧?既为皇家开枝散叶,又修了两国之好,两全齐美。
而皇帝,终归是没缘分的,今晚就该是他与淑妃圆房的美景良辰了。到底是他的妃子,太医救不了,他总不可能将淑妃丢给别的男人。
“今日已晚,母后也累了,就不必让皇后再去春寿宫,打扰母后歇息了。”厉子羡神色漠然,撇开脸不去看云非。“送皇后去冷宫待着,日后发落。”
此言一出,云非不再做任何指望了。君恩如水,他到底是不信她。
曾经有多少温柔,此时便有多少心酸的眼泪,一股脑堵在胸口。可是,她没哭。她没吵闹,也没再为自己申辩,说了又有什么用?她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也不能阻拦皇帝和妃子的鱼水之欢。
冷宫里,极其简陋,陪着云非住进冷宫的,只有流火。
月光如水,凄清地照在冷宫的石阶上,云非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月亮。
她在想,当年师父住在月亮里,是怎样生活的?她又想,此刻厉子羡在做些什么?他是如何将淑妃搂在怀里,听她娇软的声音,闻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气……
她长了这么大,几百年了,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刺得心痛。
看了会儿月亮,她决定去睡觉,晚膳也不曾吃。
流火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茶饭不思,其实,云非只是单纯的嫌弃冷宫里的饭食。她是个在饮食上极挑剔的妖精,不吃也饿不死,要吃就吃最好的。
云非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这里的条件实在是不行啊,连床也这么硬。她睡惯了柔芳殿的舒适大床,一时适应不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自觉地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来。
这事说到底,并没对淑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反,她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既可借此事扳倒皇后,又能成全她一夜承宠。
还有,淑妃自己就是最懂香的人,若说在熏香配料里做手脚,谁又能比得过她?而且,这后宫之中,淑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去到她眼皮子底下动香料,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
这样想来,莫非是淑妃用的苦肉计?
暂且撇开入宫前云非遇刺的事不提,云非入宫之后,在旁人看来便是专房之宠。她能感觉到淑妃表面温和,其实一直对她有敌意。
淑妃有理由争宠,可是云非总觉得,若是淑妃自己设了这个局,她不该连魏使赵迎的颜面也不顾。传扬出去,多少有些不体面。
云非思来想去,也不知几时入睡的。今夜虽难眠,她到底没有一颗“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心。
冷宫里,到底比不得柔芳殿,四遭冷飕飕的。那床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就连翻身,也会吱吱呀呀,响得人心烦。
云非一夜睡得不舒服,醒来时,她起身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边泛着初白。
她唤了声“流火”,不见有人进来,于是慵懒地披散着一头青丝,只穿着身单薄素淡的寝衣去拉殿门,连鞋也没穿。
清风卷着落花吹进门来,凉意扑了人满怀。云非一眼望见,在晨夜交织的天幕下,幽幽暗暗的长廊里,有个玄衣玉带身姿挺拔的人立在薄薄的雾霭中。
恍惚间,又像是站在她欲醒未醒的梦境里。
这都一夜过去了,他与淑妃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么?云非迎风扶着门,默默地想。
厉子羡听见开门的动静,侧过头来看她,那眉眼清冷如画,却又像是遥不可及。
过了一会儿,他迈开长腿,向她走来。
他快走到跟前,云非才想起慌着手脚去掩门。他虽是皇帝,肯屈尊到这冷宫里来,可是,她并不想见他。
门被他轻易地挤开,在她转身想跑的那一刻,他从背后抱住了云非。云非挥着胳膊蹬着腿,又踢又打想要挣脱,她虽舍不得这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可那里刚刚待过别的女人。
厉子羡任由她挣扎,就是不放手。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气和寒意,也不知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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