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嘴唇绷紧了,但没开口说话。
他那年轻的堂弟,朱利叶斯·林德,自从伯爵继承了爵位以来,一直都是使他“极其头痛的人”。他是个屡教不改、冥顽不灵的浪荡子和饭桶,再多的谴责惩戒均不奏效。
伯爵的父亲有一个弟弟,他很早就成了个酒鬼,最后酗酒天折。
他的遗孀为了自我安慰,无节制地溺爱独生子,结果朱利叶斯长大后却于出了一桩接一桩的丑事,其行径使伯爵一想起来就不由得勃然大怒。
由于他是伯爵的假定继承人,也就是说,如果有血统更近的继承人出生,他即失去继承权,所以他曾毫不掩饰地希望伯爵在滑铁卢负的伤会致伯爵于死命,大失所望后不禁怒火中烧。
“讲下去!”伯爵厉声对亨利·萨默科特说,知道事情远不止这些。
“很自然,”好事不出门,恶名传千里,他人还未到,秽闻就已远扬了。绝大多数女继承人的父亲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通报姓名时就将他赶出大门了。“
亨利·萨默科特一面警觉地看着伯爵,一面继续往下讲:
“他甚至试图侵犯一个年轻姑娘,在她的卧室里当场被抓住,差点儿被她父亲掐死,好容易从排水管爬下来逃了命。”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真叫我恶心!”伯爵激忿地说。
“我原想到你会很不愉快的,”萨默科特上尉说,“不过我应该提醒你,他就要到切尔特南来了。我相信实际上他已经到了。”
“到这里来?见鬼,来干什么?”伯爵问。
“他正在追求一位姓克拉特巴克的小姐。我看这位小姐是他最后的希望。她丑得要命,芳龄已过三十五,不过她的父亲埃比尼泽·克拉特巴克却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富得流油。”
他顿了顿,以便加深印象,然后慢慢地说出:
“高利贷者通常都是这样!”
伯爵怒不可遏地嚷了起来。
“统统见他妈的鬼!我不愿让我们家族里有一个高利贷者的女儿!林德家族至少近一百年来一直受人尊敬。”
“就我所听到的,克拉特巴克小姐好象会接受他的求婚。她虽有钱,却没有多少人向她求婚,朱利叶斯尽管有缺点过失,可毕竞是个出身高贵的绅士。”
“血统是,行为举止却不是!”伯爵悲伤地说。
他一直在暗忖,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也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
“如果我把钱给朱利叶斯,”他大声说,好象他在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可无法保证他不用这钱去清偿债务,而且如果这位姓克拉特巴克的女人真的有钱,又无法保证他不去娶她。”
“我知道你听了难免生气,”亨利·萨默科特同情地说,“真遗憾,我给你带来了坏消息,成了坏消息的传送人,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宁愿知道最坏的消息,”伯爵承认说。
“如果你问我,我就说应该有人给年轻的朱利叶斯一个深刻的教训,”萨默科特上尉说。
“我同意,”伯爵回答说,“可是听起来埃比尼泽·克拉特巴克不象会这么于。”
“不是他!他会急切地抓住这天赐良机,让自己找到个贵族女婿!”
这时,亨利,萨默科特突然笑出声来。
“这整个事情多么象上校喜欢演的那些荒诞戏剧中的一出呀!放荡的侄子——朱利叶斯,一个被激怒的保护人——你,那位老高利贷者,正舔着嘴唇盘算着怎样挤入上流社会,还有那位容貌丑陋、无疑还有着满脸麻子的新娘,她实在是个倒霉的盲从者。”
亨利·萨默科特又嘿嘿地笑了起来,但是伯爵却皱着眉头板着脸。
“我们万事俱备,”他继续说,“只欠一位女主角,一位乔装改扮了的美丽公主,由她来改造这个浪荡子,结果就是洞房花烛,皆大欢喜!”
伯爵一下子就坐起来,挺直了身子。
“亨利,你让我想到了个好主意,”他嚷着说:“更重要的是,这不仅解决了朱利叶斯的问题,让他得到教训、安分守已,同时又把我们家族从克拉特巴克小姐手中解救出来,而且还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一个甚至更为困难的问题!”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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