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只咬了咬牙道:“姨娘生性怯懦,爹爹便是她的天地,便是一头撞死,姨娘定然不会出卖爹爹,求太太廉明,莫要听信此等狡诈之人的调唆污蔑,求太太为姨娘及臻儿做主,还姨娘一个清白。”
说罢,忽而又一脸正色的指着身后的刘土根道:“此人陷害姨娘,一心想要败坏姨娘的名声,将咱们母女两个逼入地狱,可是姨娘一身清白,纵使他不招供,可清者自清,臻儿如今手中可有许多人皆可证明姨娘的清白,求太太召见。”
卫臻话语一落,只见屋子里又是一静。
这些话,这些说辞一套一套的,话语明朗,逻辑清晰,语气铿锵有力,若是出自任何一人,许是并不诧异,可是,关键是此话却是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的,便由不得任何人不诧异。
曾几何时,卫家五房的七娘子还是一个颤颤巍巍见了人便躲的胆小鬼,那行径做派,比起寻常小丫鬟都不如,便是初回府之时,亦是如同从乡下回来的丫头片子似的,土头土脑,一脸呆滞样,可如今一晃才过了几个月,只觉得摇身一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满嘴伶牙俐齿不说,光是面对着逆境非但不怯懦退缩,反而迎头而上的这份勇气,都足矣令人生畏,那一刻,六岁的卫臻好似不是个小娃娃,而是整个秋水筑的支柱。
看着这样的卫臻,所有人被惊到了。
还是冉氏率先缓过神来,只用力的握紧了交椅两侧的扶手,片刻后,忽而淡淡笑着出声道:“瞧瞧七娘子这幅伶俐样,倒是叫人大开眼界。”
边说着,边慢慢起身走到卫臻跟前,之后缓缓蹲下,一脸温柔的想要将卫臻扶起来,边扶边柔声哄道:“七娘子今儿个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且来跟姨娘说说,是不是哪个丫头或者哪个婆子背后偷偷教的!”
说着,只忽而淡淡蹙眉,道:“七娘子关心生母的事儿是天经地义的,想要为姨娘讨要一个说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可如今七娘子毕竟还小,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儿,很多事情七娘子还看不懂,也掺和不明白,七娘子且放宽心,如今自有太太在,自有两位姨娘们在,定会替七娘子替阮姨娘讨回个公道的。”
说到这儿,只抬头冲上首的殷氏道:“可底下的下人教唆不懂事儿的小主子却是不该了,瞧瞧七娘子如今这幅模样了,不抱回去好生伺候着便罢了,竟然还将人巴巴放在阮姨娘身边,若是孩子受了吓该如何是好,如今,瞅瞅,竟然又打发孩子来当出头鸟,那秋水筑莫不是不信任太太不曾?”
说罢,只要扶着卫臻起来,却如何都扶不动。
正愣神间,却见那卫臻将她狠狠一推,道:“冉姨娘莫要动我,姨娘被爹爹推了一把便倒地不醒了,姨娘若动我,回头我也该倒地不起了。”
冉氏听了卫臻这话只微微睁了睁眼,似乎被一个小孩子的话给惊到噎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待回过神来,只一脸温怒道:“七娘子说的什么话。”说完,只冲着殷氏咬牙道:“太太,您瞧瞧,七娘子都被下人们教成什么样了,竟然说出如此污蔑之言,简直太不像话了,七娘子虽说是庶出,却也代表着咱们五房的脸面,太太……太太该管管了。”
卫臻听了,只面无表情道:“姨娘也知被人污蔑是个什么滋味,想来也理解了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姨娘是何等滋味,想来也知如今跪在地上的臻儿心里头是何等滋味,方才臻儿冒犯姨娘了,还望姨娘赎罪,而姨娘被人诬陷的罪责,唯有太太能为其讨回,求太太召见证人!”
卫臻说完,只砰地一下,竟然朝着地上复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那响声极大,就跟敲钟似的。
冉氏就在她跟前,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殷氏眉头一挑,立马将人拉了起来,只一脸复杂着看着她,颔首允了。
不多时,念雪将外头的七娘子嘴里所谓的证人一一请了进来,进来后,屋子里又是一静静,只见除了秋水筑的大丫头雯烟,及一个三等丫头彩晴,其它的皆是一些个连毛都没长齐全的小萝卜头。
屋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有些荒唐。
而冉氏嗤笑一声,果然是小孩子过家家,笑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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