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瑜在对待孙刘联盟的态度上不如鲁肃积极,他一心防着刘备,直到临死前还向孙权建议由孙权的堂兄奋威将军孙瑜率军攻取益州,自己率军进攻襄阳,同时联合张鲁、马超共拒曹操。
然而,周瑜偏偏在这个时候英年早逝。对于孙权来说这是一个巨大损失,对于曹操来说却是少了一个劲敌,而对于刘备来说此事却是一个福音。
周瑜的死让孙权十分哀痛(权素服举哀,感动左右),灵柩还吴时,孙权从京口(今江苏镇江)亲自到芜湖(今安徽芜湖)迎接,可见情谊之深。
周瑜病重期间上书孙权:“当今天下并不平静,所以我夙夜忧心。现在北有曹操这个敌人,刘备又近在公安,边境地区也不安定,应该选良将来镇抚(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密迩,百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镇抚之)。鲁肃的智慧和谋略足以胜任,请让他来接替我,那样我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江表传》也载有周瑜临死前写给孙权的信,大意相同,但言辞完全不一样,信中有“如今曹操在北方,战事未停,刘备寄居于公安,好像养虎,天下之事还未见分晓(方今曹公在北,疆埸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之句,周瑜认为鲁肃为人忠烈,临事能当即立断,所以推荐他来代替自己(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
这样,孙权就任命鲁肃为奋武校尉接替周瑜。周瑜去世前担任的职务是偏将军,算是副军长,鲁肃此时担任的校尉一职比偏将军低,算是师长,就职务本身来说周瑜和鲁肃都不高。前面已经说过,这与他们在军中的资历有关,但就实际职权而言,他们的地位又很重,负责孙吴在荆州前沿地带的一切军政事务。
南郡让出后,鲁肃将指挥部搬到江陵下游的陆口(今湖北蒲圻西北),他在这里治理地方,发展军务,很有成效,所统率的人马由接手时的四千人左右发展到一万多人。后来孙权把自己一方占领的长沙郡以及周边一部分地区新设了一个汉昌郡,任命鲁肃为汉昌郡太守、偏将军。
鲁肃最能认识到孙刘联盟的重要性,与周瑜的鹰派观点不同,他是一个鸽派。在鲁肃主政期间,孙刘关系总体不错,为刘备不断拓展势力营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在周瑜去世之前,大约是建安十四年(209年)刘备的夫人甘氏也去世了,孙权趁机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刘备,双方达成了一桩政治婚姻。
史书对这件事的记载十分简单,只有《汉晋春秋》《华阳国志》以及《三国志》的《二先主妃子传》《赵云传》《法正传》中略微提过几次。孙权的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无考,《汉晋春秋》说她叫孙仁献,这不太像女人的名字,也有叫她孙仁、孙尚香的,那都是后人的附会。
孙坚的这个女儿实在算不上淑女,简直是一个野蛮女友。据《三国志法正传》记载,她很有才,但也很有男人气(才捷刚猛,有诸兄之风),身边有一百多名侍卫婢女,个个执刀弄枪,刘备每次见了都心惊胆颤(刘备每入,内常觉凛然惊惧)。
不过在当时,这桩政治婚姻让孙刘联盟更加巩固。婚后刘备告别孙权,携新婚妻子自京口(今江苏镇江)返回公安(今湖北公安),对刘备而言此行超额完成了既定任务,不仅借到了地盘,还有了意外收获。
据《江表传》记载,刘备临行前孙权在“飞云大船”上与张昭、秦松、鲁肃等十余人共同送别刘备,在船上举行宴会话别。张昭、鲁肃等人走后,孙权和新妹夫刘备进行了长谈,他们在谈话中还说到了周瑜,叹息于他的早逝。
但是刘备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此行是冒了极大风险的,要不是曹操的军事行动给孙权施加了压力,无意中帮了他的忙,此行能否顺利回去都很难说。据《江表传》记载,后来庞统到了刘备那里,刘备知道他曾经在孙吴任职,就问他当初在孙吴做客,是不是有人打算扣留自己。当得知确有此事后,刘备不禁十分后怕,认为当初赴孙吴是一步险棋,不是万全之计。
据《山阳公载记》记载,刘备一离开京口,就对左右说:“孙权长得上身长下身短,这样的人不会居于人下,我不能再见他了(孙车骑长上短下,其难为下,吾不可以再见之)。”于是他们昼夜兼行,恨不得马上回到公安。
不管怎么说,这一段时间是孙刘结好的蜜月期,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曹操,双方尽量搁置分歧,互相让步,让联盟不断巩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与曹操真正抗衡。
【二、濡须口】
建安十七年(212年)九月,孙权正式把大本营从京口(今江苏镇江)移到秣陵,改名为建业,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南京市。此后一段时间,孙吴的政治中心就放在了这里,孙权以后还将在这里称帝。
孙吴最早以吴县(苏州)为基地,后来迁到京口,现在又迁到建业,战略重心一步步靠前,目的是在长江一线与曹操展开争夺。孙权在长江边上的石头山(今清凉山)上筑城,号为石头城,以此扼守长江的咽喉。
孙权迁址于建业的想法早就在规划中,为了保障建业上游的安全,一年前,孙权接受吕蒙等人的建议,在距建业上游数百里处的濡须口修筑了一处军事要塞,即著名的濡须坞。
曹操目前以合肥新城为进攻孙吴的基地,合肥新城与长江之间隔着巢湖,这是一片比现在面积还要广阔的水域,在巢湖与长江之间通有一条河,名叫濡须河,史称它发湖于巢湖,流入长江。
合肥新城有一条叫施水的河与巢湖相连,也就是说,战船由合肥新城出发,经过施水、巢湖、濡须水,可以很轻松地到达长江,成为曹魏的一条黄金水道,这也就是刘馥当年花大力气修筑合肥新城的原因,合肥新城的地理位置对曹魏来说太有利了。
为了变被动为主动,孙权想在江北修建一处军事基地,他看中的地方是濡须水的入江口,即濡须口。据《吴录》记载,孙权想在此修建军用码头(坞),但是大部分将领认为在长江对岸修工势没有必要,孙吴擅长的是游击战,上岸杀敌,转身上船,有没有固定的码头无所谓(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
在孙权手下担任副军长(偏将军)的吕蒙认为修建这个军用码头十分重要,他说:“打仗有胜就有败,如果打了败仗,仓促之间都来不及上船(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步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于是孙权下决心修筑濡须坞,作为建业上游最重要的军事基地。
濡须水流入长江的地方两边都是山,孙权依托它们夹水筑城,下了很大功夫,把濡须坞修筑得很坚固,同时储存大量军用物资,来抵御曹军的进攻(夹水口立坞,所以备御甚精)。濡须坞成了一把锁,牢牢地锁住曹军入江的门户,让曹军手中的黄金水道发挥不出作用。
孙权在江北修建的军事基地也成为在扬州的庐江郡、九江郡一带拓展势力的战略支撑点,有了这个基地,孙权就能随时寻找机会攻击曹魏。
所以吕蒙的见解是高明的,在江北设立军事基地,无形中把双方共有的长江天险变成了自己独家拥有,进可攻、退可守,在战略上完全处于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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