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黛用她手指上的螺丝刀插入门旁边的墙上,一点石屑掉落在她的脚边。熔岩石很硬,但她的钛工具更硬,最坚硬的是她从未有过的决心。
她很生气,很沮丧,也很害怕。
摩诃死去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放,她简直想用螺丝刀插进自己的太阳穴,让它停止。她从各种不同的视角回忆RM-9的扫荡事件,不断地用各种假设来折磨自己,试图找到什么办法让摩诃死而复生,让自己和野狼脱身,保护她的朋友们,打败拉维娜。
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
墙边的桶里传来的恶臭让她恶心,她很生气,拉维娜的爪牙把她最好的武器——她装着枪的那根生化手指——拿走了,还把她和她的养母及姐姐锁在一起,她进来以后,她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的理性告诉她,她不可能在狱卒来把她带走前弄断铁门的铰链。她也知道,她正在用一些不合理的事,把自己变得狂热而偏执。但她不能就这样瘫坐在地上,像她的养母和姐姐一样被打败。
又有一点岩屑掉落。
欣黛吹开脸上的一绺发丝,但它又掉了回来。
根据内键在脑袋里的时钟,她知道已经在这个牢里待了超过二十四小时。她没有睡觉,她知道,婚礼就在此刻进行。
她的胃在翻腾。
她想到,如果当初她让拉维娜将自己从新京带走,她也就是今天的这个下场。她会被处决,她会死。
而今,她逃跑过,她抗争过,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把一整船的朋友都拖下了水。
“他为什么叫你公主?”
欣黛顿了顿,瞪着她凿出来的那一点可怜的缺口。说话的人是珍珠,她的声音很微弱,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她首度打破她们之间的沉默。
用汗水浸湿的手拨开那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欣黛扫了珍珠和爱瑞一眼,眼里流露出不屑。她的心肠已经硬了,不会再同情她们。每一次想到爱瑞曾经强迫她整整一个星期只用一只脚走路,提醒她,她“不是人类”;以及珍珠如何把她的工具箱扔到拥挤的街道上,踩脏了凯铎给她的丝绸手套,想到这里欣黛的心便一阵阵刺痛。
她不停地提醒自己,无论她们会有什么悲惨的结局,都是活该。
但这么想没有让她觉得舒服一些,事实上,这样想让她感到自己的残酷和小气,也让她头疼。
她摇摇头。
“我是赛琳公主。”她回答道,回头继续她的工作。
珍珠歇斯底里般地哈哈大笑,充满了怀疑。
爱瑞保持沉默。
牢房里是欣黛持续的刮墙壁的声音,咔咔咔。石屑堆得越来越高。
她不可能离开这里。
“嘉兰知道。”爱瑞的声音尖利。
欣黛又愣住了。嘉兰是爱瑞的丈夫,他决定要抚养欣黛,但她几乎不认识他。
她很生气自己的好奇心强迫她转身了。欣黛收回螺丝刀,打开手电筒,朝她的养母照了照,“你说什么?”
爱瑞往后退缩,双臂搂住她的女儿。她们没有离开自己所在的角落。“嘉兰知道,”她又说了一遍,“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但是当他被带到隔离病院时,他要我照顾你。他的口气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她又闭了嘴,仿佛她死去的丈夫就在那里,在她们身边。
“哦,”欣黛说道,“你也真的彻底实践了这个垂死者的要求,不是吗?”
爱瑞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充满了欣黛太熟悉的厌恶。
“我绝不会容忍你这样说我,当我的丈夫——”
“你不会容忍?”欣黛喊道,“你想不想我念一下一张清单,写着我所不能容忍的事?那可是一张长长的单子。”
爱瑞更加退缩。欣黛怀疑爱瑞可能是怕她,现在她是月族,还是一个通缉重犯。养母的反应证实了它。
“爸爸为什么不说?”珍珠说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也许他担心你知道了,一有机会便会出卖我,求取赏金。”
珍珠不理她,“如果你真的是公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欣黛瞪着她,等待着,终于看到珍珠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想要杀你,这样一来她才能稳坐女王的宝座。”
“好聪明的女孩儿。”欣黛说道。
“但是,这一切关我们什么事?”眼泪开始浮上珍珠的眼眶,“为什么我们要被惩罚?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欣黛的肾上腺素和愤怒退却,只剩下深沉的疲惫,“你们给我王室婚礼的请柬,让我绑架凯铎,这让拉维娜疯狂,明白了吧?”
“在这样的时候,你怎么能只想到自己?”爱瑞抢白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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