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与芮听罢,火往上冲,忍耐不住道:“那北虏都要渡江攻取建康了,太师却安在朝中,莫非要决胜千里乎?”
似道脸上一红,心中倒有些羞惭,一时说不上话来。
黄镛出班道:“那吕文焕背叛朝廷,太师倒好,并不治其家族之罪,反是更加重用,前几日那吕师夔又举江州降了。”
似道恼怒,正要还口,身后却有一人焦躁起来,正是吕文德之子,吕文焕之侄吕师孟,时任兵部侍郎之职。
吕师孟大叫道:“黄大人此言差矣,文焕是文焕,师夔是师夔,我吕师孟却是绝无二心,何必一并论之,若是叫我在沙场上碰见他们,自当大义灭亲,以报朝廷。”
似道喜道:“师孟,汝说得好,说得好。现在北虏尚未渡江,诸公慌什么,老夫若是出山,又何足为虑。”
陈文龙冷冷地道:“既然太师如此忠勇,自可亲往督师,勿要叫太皇太后如此烦恼。”
“这个……还须从长计议。”似道心中一惊,不觉语塞,其实以他的才学胆气,又哪里敢赴前线亲自统军。
“下官也以为局势非常,非太师亲自出马不可。”说话之人面色苍白,身形瘦小,留着稀疏长须,却正是监察御史孙嵘叟。此人向来精明,嘴上笔下功夫十分了得,平日里弹劾同僚又是丝毫不讲情面,是以朝中人人惧他三分。
新任左丞相王爚也道:“贾太师昔日再在鄂州破敌,方换得我大宋这十几年来的太平,此时太师若是不出,有谁可替?”那王爚是三朝老臣,平素虽不似江万里那般嫉恶如仇,却也可称德高望重。他向来厌憎似道,更知他无胆量亲征,却偏欲激之,让其出丑。
王爚表态后,那资政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文及翁、同签书枢密院事倪普、左司谏潘文卿、右正言季可、国舅杨亮节等纷纷附议,请贾太师赴江淮督军。
贾师宪大惊,口中推却道:“老夫虽有雄心,奈何年事已高,筋骨老迈,恐怕力不从心了。我大宋江山辽阔,能人辈出,望朝廷另选贤明赴江左统筹,老夫只在督府中全力相助,一样可以破敌。”言罢急以目示己方党羽,却发现那吕师孟、刘良贵、许自、韩震、潘文卿、陈伯大等一干人皆低头不语,陈宜中却是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此时全太后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道:“先皇在世之时,每日里事事仰赖师相,恩赏不计其数,如今请师相上阵督师竟这么难么?莫非真要等虏寇兵临城下,置吾等孤儿寡母如靖康时一般乎!若如此,哀家母子情愿赴死,却也不可受此屈辱。”说罢也不顾体面,竟冲出帘幕直到似道近前,作势便要跪下。
似道及众官大惊,纷纷叫道:“不可。”有的上相扶,有的也给太后跪下,一时间朝堂上闹作一团。
那新天子赵隰原本闷得发慌,好容易瞧见有大臣吵架争执,刚来了兴致,却忽然见到生母此举,不禁吓得大哭,便也下了龙椅奔过来拉母亲,口中只叫着:“母后,您快起来。”
陈简哭着上前,好说歹劝,总算将太后拉起,福王却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背过气去。
秀王亦是怒极,大叫道:“贾太师,你……你竟让太后下跪,如此荒唐,心中难道早忘君臣之礼!”
似道亦是慌乱,口不择言,只得大声道:“老臣死罪,死罪!”
谢太后一顿龙头杖,厉声道:“贾太师,你难道要哀家也给你跪下么,既如此,为了我朝三百年江山社稷,哀家又何妨屈膝。”
似道更惊,心中却还在犹豫,口中只叫着:“太皇太后万万不可如此!”
这时新皇之兄,七岁的吉王赵昰忽然大声言道:“祖母太后何必蹉跎若此,贾太师既不愿去,孩儿前往便是,太祖爷爷能做的,孩儿亦可。”
这吉王赵昰虽然小小年纪,又因不是度宗嫡子而颇受冷落,却生来爱读书论史,性情颇为硬气,倒与其父亲与伯祖格格不入,甚是有些当年本朝太祖赵匡胤的风采。
谢太后见赵昰眉头紧蹙,昂首而立,虽是稚气未脱,模样却一本正经,心中不禁又怜又爱,当下再也忍耐不住,便走入殿中,一把抱起赵昰,哭道:“我苦命的孩儿。”
福王怜惜孙子,也是在一旁暗暗啜泣。
这时陈宜中走近似道身旁,附其耳边轻道:“太师宜速速答应,切不可犹疑,否则难以收拾。”
原来陈宜中由于深得贾师宪之心,已于去岁升迁,现下官至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已成为似道麾下最得力的心腹。。
似道听他也这般说,心中虽不得以,也只得跪下泣道:“既然太皇太后、太后与万岁如此厚爱,老臣愿效死命。”
众人见贾师宪答应督师,虽是暗中各怀心思,此时却都松了口气。
当下朝议已定,不日便由太师、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征调各路精兵,整军前往相抗伯颜。。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丁家洲(二)
那贾似道回到府中后,心中一万个没奈何,越想越怕,竟然一连几日茶饭不思,既不上朝,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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