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他送去,你要识相些,不要在他们的眼前阻碍他们的工作要紧。“化儿连声应道:”理会得,用不着娘娘关照,都教他们称心满意的就是了。“她又向能儿说道:”你到她那里,须要见机行事,务必使她满意为要,千万不要骇得和木头人一样,那就不对了。她的脾气我晓得,她最相信活泼乖巧的,我关照你的话,你却要留心。“能儿点头答应,便和化儿直向园内而来。
一路上虽有宫监内侍,谁都不来查问,而且化儿没有一个不认得她的,不多时,到了望荷亭里。只见她独自一个躺在一只沉香的睡榻上面,那两颊红得和胭指一样,眼含秋水,眉簇春山,说不尽千般旖旎,万种风流,见他们进来,懒懒地坐了起来,口中问道:“化儿,随你来的这个宫女,就是新来的么?”
化儿见她问话,忙拉着能儿一齐跪下。能儿说道:“愿娘娘万寿无疆。”她香腮带笑,杏眼含情地向他问道:“你叫个什么名字,你是哪里的人氏?”化儿见他们谈起来,忙托故出去了。能儿答道:“娘娘要问我么,我就是娘娘府里的人,我名字叫能儿。”她听说这话,又惊又喜地一把将他从地下拉了起来,问道:“你姓什么?我可健忘,一时想不起来了。”能儿笑道:“我姓潘。”
她听说这话,心中明白,却故意装作不知,向他笑道:“你坐下,我好和你谈话。”能儿也不客气,一屁股送到她的身边,并肩坐下。她一点也不嗔怪,含笑问道:“你今年几岁了?”他道:“十九岁了。”她不知不觉地轻舒皓腕,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将粉脸偎到他的腮边,悄悄地笑道:“你几时到我们府中的?”能儿笑道:“我早就在娘娘的府中了,不过娘娘未曾看见我吧。这也难怪,我成日价没有事,也不到前面来,都是在后园里修理花草的多。”她听说这话,更觉得万无疑惑了,那一颗芳心,登时突突地跳跃起来,呼吸同时也紧张起来,斜乜着星眼,笑眯眯地盯着能儿。这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便向他说道:“这里凉风太大,我们到恰薇轩里去坐坐吧。”能儿点头答应。她便起身和能儿走过假山,到了一座雅而且静的房子里面,乃是一明两暗。她便和他手牵手进东边的房里。能儿的鼻子里嗅着一阵甜习习的幽香,不禁眼饧手软,那一股孽火从脚跟一直涌到泥丸宫的上面,再也不能忍耐了。
但是却不敢造次,只得按住心神,看她的动静。只见她一把搂到怀中,那一股兰芬麝气,直冲着鼻管,心中越觉得勃勃欲动。
只听她悄悄地说道:“能儿,我方才听你们的娘娘说的,你有什么本领可以使人开心呢,不妨来试验试验。”能儿听说这话,便知道时机已到,再不下手,等待何时?便笑道:“娘娘真的试验,我却斗胆动手了。”
他说罢,便来替她解去罗糯,自己也将下衣解下,露出一根冲锋的利器来,将她往榻上一按,便干起那个勾当来,果然是再开心没有了。她也是久旱无雨了,像煞又饿又渴的人,陡然得着一碗糜粥似地摆出百般的浪态来,把个能儿弄得恨不能将全身化在她的身上。
他两个正在这云迷雨急的时候,猛可里听见外面有一阵脚步的声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忙放下手道:“有人来了。”
能儿正是在要紧的关头,哪里肯放,紧紧抱着大动不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有个人将帘子一掀,伸头朝里面仔细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赶紧退身出来。你道这人是谁,却就是六宫总监魏西。他也到园里纳凉的,不想偶然走到怡薇轩的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便进来看看是谁,万料不到这六宫专宠的窦皇后在这里干那不见天的事情。他吃惊不小,赶紧退出来,立在假山的脚下暗道:“这岔子可不小,我要不去奏与万岁,料想她一定也要疑惑我有心和她作对,她势必不能放我过门;我去奏与万岁,那是更不要说了,准是没有性命了。”他踌躇了半天,自己对自己说道:“魏西,你今年不是六十三岁了,你受了汉家多少恩典,你难道就将良心昧起,去趋奉这个淫乱无伦的贱货么?好,我情愿纳下这颗白头,和贱妇去碰一下子罢。”
他打定主意,扶着拐杖,一径向坤宁宫而来。进了坤宁宫,只见黄门侍郎窦笃跪在章帝病榻之下,放声大哭,章帝呻吟着问道:“爱卿,何事这样的悲伤?”那窦笃哭道:“今天无论如何,要万岁替微臣伸冤。微臣今天被九城军马司的部下将我打坏了,万岁如果不信,微臣自有伤痕,请万岁亲察。”他说罢,将腿上的裤子掳起,果然大一块小一块的伤痕,而且头上还有几个鸡蛋大的疙瘩,一股鲜血,还在殷殷地淌个不祝列位要知这窦笃是谁?就是窦宪的堂兄弟。九城军马司,他是何人,胆敢将窦笃打得这般狼狈呢?难道他就不怕窦宪的威势么?原来有一个缘故,小子也好趁此交代明白。
这九城军马司姓周名纡,本来是做雒阳令的。因为他办事认真,刚廉毅正,从不徇情,所以章帝极其器重他,由雒阳令一跃而为京都九城军马司。他感受当今的厚德,越加懔守厥职,不敢偷安一刻。未到三月,将京都内外整理得一丝不乱。章帝见他这样的忠城,自是恩宠有加。可是他生性骨鲠,章帝常常有些赏赐,他完全退回,向未受过一丝一缕,由此章帝格外敬爱。他的第一个好友,就是第五伦,平时常在一起磋商政治。
他的老师,就是那铁面无私的赵熹,所以他的根本也算不浅。
窦氏群雄,见他还畏惧三分。
本来忠奸极不能融洽的,各行各路,河水不犯井水,周纡虽然不肯阿私,但是不在他的范围之内,却也不喜多事,所以窦氏处了二年多,尚未反过面孔。他今天正领着禁城的校尉在大操场上操,那黄门侍郎窦笃因为别事耽搁,一直过午才出禁门,纵马到了止奸亭前。
看官,这止奸亭,又是什么去处呢?原来禁城以外,四门建设四个止奸亭。每亭派兵一百,一个亭长,专门搜查过时出禁城官员的。
那窦笃一马放到止奸亭边,这亭内的亭长霍延挺身出来,拦住马头,厉声问道:“来者住马!”
黄门侍郎窦笃眼睛哪里还有他呢,昂头问道:“你是何人,拦在马前,意欲何为呢?”
霍延答应道:“你休问我!凭他是谁,过午出禁门,我们是要搜查的。”
窦笃道:“我今天因为在朝中议论国家大事,所以到这时才出来。我又不是个罪犯,要我们搜查什么!”
霍延答道:“我们不知道你是罪犯还是好人,我们只晓得奉上司的命令搜查的。”
窦笃大声说道:“你们奉的谁的命令,要在这里搜查行人?”霍延笑道:“亏你还是朝廷议论国事的大臣,连这一点儿都不知道。止奸亭也不是今朝才立的,你要问我们受的谁人命令,我告诉你罢,我们是受的九城军马司的命令,九城军马司是受万岁的命令。你不准搜查也可以,但是你去和万岁讲理。
到我们这里,我们当要照公办公的。请快些下马,让我们搜查一下子你便走罢。“窦笃大怒喝道:”今天咱老子不准你们这些狗头搜查,便怎么样呢?“
霍延也不答话,忙向手下喝道:“将这狗官拖下来!”
话犹未了,走上几个守亭兵,将窦笃从马上不由分说地拖了下来。你也搜,我也查,将个窦笃弄得气起,不由得泼口大骂,恼得霍延性起,忙喝道:“打!”那些兵士你一拳,他一足,打得他发昏章第十一。这正是:半途遭毒打,狭遭遇冤家。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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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妖态逼人难为长舌妇 忠言逆耳断送老头皮
却说黄门侍郎窦笃依官仗势,居然不准检查,而且满口狂言,任意乱骂,恼得霍延火起,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狗官抓下马来!”话说未了,早拥出数十武士,你一拉,我一扯,不由得将一个窦笃拖下马来。
那窦笃还不知厉害,泼口大骂道:“好狗头,胆敢来和老爷做对头!好好好,今天看你怎么样咱老子就是了。”
霍延听罢,几乎将脑门气破,大声骂道:“好奸贼!你过午从止奸亭经过,胆敢不服王命,拒抗搜查,还满口胡言,老爷们当真惧怕你这狗官的威势么?众士卒!他嘴里再不干不净的,就给我打,将这奸贼打死了我去偿命。”
那窦笃眼睛里真没有这个小小的亭长了,听他这话,更是怒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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