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阳光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跳跃,背影充满了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君心的眼眶有些湿润。
认识她好几个月了,明玥抱着一种研究的态度看着她。
从来没看过阳气这么不足的人…虽然已经十一月了,但是天空依旧晴朗光洁,阳光暖暖的穿透云层照下来。大家都还穿着短袖,秋天从来没有真正来过,夏天一直徘徊在这个小镇上。
但是小曼已经穿起薄夹克,三不五时的感冒了。
这还是小事。真正让明玥不解的是,小曼那莫名的残缺。
真奇怪,她说话就算慢些,也算表达得清楚,功课也很好。搞不好比明玥聪明…可以说,她是天才儿童,智力上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再说,她面貌姣好,就算同为女生,她也觉得小曼是个小美人儿。
但是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点:她不是完整的。
这种感觉很强烈却也很难说明,就像你没听到脚步声、没看到,但也知道身后有人那种异感。
她多了很多超龄的聪慧,但是也失去某些特质,而且是很重要的部份。这使她看起来脆弱而茫然,往往出现追忆的模样,然后怎么努力都还是找不回自己失落的部份,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对于独生女的明玥来说,小曼像是她的异姓妹妹。她将所有知道的修炼入门都教给了她,分享爷爷留下来的笔记和典籍。让她讶异的是,小曼有时候可以提出很中肯的解释,一语道破明玥的不解和迷惘。
这很奇怪。
「妳哥哥教你的吗?还是妳去世的爸妈?爷爷?叔叔阿姨或亲戚?」她忍不住问。
小曼又出现苦苦思索的表情,看得明玥格外不忍,「好啦好啦,不要想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她不肯放弃,终究还是气馁的说,「…不是哥哥,也没有谁。」
「就算妳胎里带来的好啦。」明玥叹气,「爷爷说,有些人孟婆汤少喝一口,会把前世的灵慧带来。那妳不该叫我师父了,反而我该叫妳师父呢。」
小曼摇头,好一会儿才找到词汇,「…妳是我师父姊姊。」
这句话让明玥的心都软了。「哎,我这辈子都是妳的姊姊了。」牵着她冰冷的小手,带着小曼一起回家。
明玥家不在镇上,就在镇外不远的郊区,四周都是稻田。但是他们家占地异样的宽广。据说也是日据时代留下来的老房子,前院和房屋主体都是朴素平常的,但是后院却大得像是个运动场,后院的篱笆外还有个蓊郁的小树林。
或许是太多古树,庭院又太大,所以这栋小巧的洋楼看起来有点阴森森。小孩子不敢来,大人不爱来。而且她祖父埋首读书,靠着一点家产过活,不大和镇民来往,虽然父母都和蔼可亲,但是镇民说到那栋「鬼屋」,还是有点忌惮。
真的害怕就不要出了什么怪事就来求爷爷。明玥常常这样气闷的想。爷爷虽然不太和人往来,但是有人上门求救,他还是二话不说就帮忙。但是爷爷却要明玥装作啥都不懂的样子,而明玥的爸爸,的确是什么都没学。
「我回来了。」明玥领着小曼走进来,明玥的妈妈和奶奶正好在拼布(她们的新嗜好。她们家的女人很勇于尝试新的玩意儿),看到她们回来,笑咪咪的。
「小曼也来了?刚我买了水蜜桃,帮妳留着最甜的那一个呢。来来,洗洗手吃水果。」奶奶怜爱小曼,起身招呼她。
「谢谢奶奶。」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安静的跟着明玥去洗手。
明玥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点火烧香,诚心诚意的在神坛点起虔诚的芳香。
「妳瞧瞧人家小曼,」奶奶没好气,「静静乖乖的,多么好。哪像妳!没事就乱玩打火机,小孩子是可以玩打火机吗?都是妳爷爷不好,教了妳那堆五四三,那些有的没有的又不能当饭吃,不碰还好些!…」
明玥忍耐着奶奶的唠叨,千忍万忍,还是破功。「…最好是不用打火机就可以点香啦!我要用啥?火柴?」
「那还不是在玩火?」奶奶很理直气壮,「妳把香切一切放在电蚊香里头就好了啊。妳爷爷常说那只是个仪式,心意到就好了嘛。」
「…最好是电蚊香可以用啦!」明玥抱着脑袋大叫,「爷爷没事干嘛娶个什么都不懂的天主教徒!」她抓起水蜜桃,「我去写功课了!」登登登的跑上楼,把门一摔。
「真是…说她两句就这样。」奶奶很不满,「都是她爷爷不好。好好的女孩子,从小教那些奇怪的偶像崇拜…」提到过世的老伴,她眼角有点湿润,「她爷爷坑了我一生!结了婚我才知道他比我大了四十岁!看外表人家怎么看得出来…也不多陪我几年,这么早就撇下我走了…」说着说着,风韵犹存的奶奶就哭了起来。
「哎呀,妈…」明玥的妈妈起身宽慰她,「怎么突然伤心起来?别吓着小曼了…」她转头跟小曼说,「乖喔,先去找明玥写功课吧,等等我把点心端上去…」一面柔声安慰垂泪的婆婆。
小曼站了起来,瞅着哭个不停的奶奶…其实她是了解的。若是哥哥撇下她走了,她可能再也停止不了眼泪。
总有一些人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像是阳光空气水,没有就无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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