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旧避免与帝喾的眼神交会。
这在那瞬间,长久被掩埋起来的缺陷,即使浸润遍了血腥也没让他失去理智的缺陷,彻底的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性。他活生生的挖出了朱颜的眼珠,并且将她残酷的虐杀,将整个寝宫化成一片布满尸块的血海。
朱颜的眼珠温柔的躺在他的掌心,专注的望着他,再也没有挪开了。
吃吃的笑了起来,他开始打造神器,那是一把琴,镶嵌着朱颜美丽的眼睛。一拨弦,如同她临终甜美的哀鸣。
后来的事情,其实帝喾记不太清楚了。
唯有挖出美丽的眼睛,制作成神器的时候,他的记忆才会清晰一点。也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能得到一点平静,而不是身不由己的被疯狂宰制。
据说,他在众臣和天帝王母面前得意的弹奏镶嵌着朱颜眼睛的琴,被押进南狱,但他不记得了。他倒还记得逃出南狱,带领不愿让战争结束的将领继续讨伐魔族和他方天界联军,但被天帝亲手擒获那段,又记不清楚了。
他被疯狂宰制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南狱不太关得住他,因为疯狂赋予他一种妖魅,总是可以迷惑看守他的仙官,让他可以取得美丽的眼睛,不管是长在谁的脸上。
直到天帝派了贪狼星君来看顾他,才停止了这种血腥的嗜好。那个懒洋洋又娇媚的女人,放荡又淫邪的女人,却完全不受他的迷惑,带着微微嘲讽的笑,对他的唾骂和哀求视若无睹。
和血腥隔绝久了,他的智慧渐渐回归。他学会和疯狂这个缺陷相处,而不再被宰制。
王母来探他,他冰冷的说,「我不该出生的。」
「你也死不了。」王母冷冷的回他,「我不准你轻生。」
的确。帝喾无声的笑。他自杀过多回,却死不了。连死亡的安宁都没有。
「让我死。」
「不行,不可以。」王母严厉的回答,「振作起来!你是我的孩子,怎么可以轻易让缺陷打倒?你是未来的天帝!就算关在南狱也还是唯一的皇储!」
我活着做什么?我逼死最喜欢的人,杀死最爱的人。我杀生无数,到处挖别人的眼睛,只为了那片刻的安宁。
败德至此,为什么不能死不该死?这个世界早该毁灭了,为什么生下我?!为什么?
「妳会后悔的。」他冷冷的说。
「绝对不会,绝对!」王母大怒,「你给我好起来,你根本没什么疯病,没有!
我帝女玄的孩子不会有缺陷的,不会!」
帝喾笑了起来,狂笑不已。他笑,这勉强存活下来的世界多么脆弱,只靠一个疯子支撑;他笑,这个疯子跟他的母亲一样的疯狂;他笑,他的父亲只会叹息,「果然会这样。」,然后将他关起来。
他笑他的一生只是悲酸的骗局,人人都注视着他,等待他几时会疯狂,然后叹息一声,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是的,果然如此。
他无法压抑血腥的嗜好,无法停止恶意的延伸。他生来应该是灭世的,而不是支撑天地。
已经记不得杀死多少生灵,挖出多少眼睛。完全记不得了。记不得毁灭多少人类或仙魔的人生,记不得了。
为什么我还不该死不能死?重复着出狱入狱,重复着下凡洗罪又修仙回天。
他什么都可以有,为什么就没有死亡的安宁?
在内心凶暴的疯狂从来没有停息过,直到他无意间捕获一只美丽的飞头蛮…正确说,是半只。
注视她美丽的眼睛,他终于,终于可以让狂暴的疯狂平静下来,像是止住不断淌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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