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晨下班他再次回到住所时,房东大婶凑过来对他说:“夜里去了哪里?”
林玉竹微一愣神,说道:“当然是去上班了,夜班。”
房东大婶说:“你上的这是什么班,瞧你的脸小黑鬼似的会有哪家姑娘看上你?”
林玉竹心中一惊,他在龙腾钢铁集团原料车间苦苦坚持原来就是为了能够相到一个好姑娘,就像薛冰那样的。龙腾钢铁集团的招牌多么响亮!这才是他在内心深处能够继续坚持的真正原因。也许他还不能够忘记薛冰。
可房东大婶说的确实没错,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哪个姑娘见到他这般模样会选择嫁给他。他的脸上究竟有多么恐怖?为了证实这一点,他急忙到屋子里找到镜子仔细端详,不看倒也倒罢了,一看他才真正的吓了一跳。以前下班他第一件事就是洗脸,而且至少洗两遍,否则根本洗不干净,每次都是两洗脸盆子又黑又脏的东西。
在镜子前出现的那张面孔真的让他吃了一惊。从前他那张清秀俊气的脸完全找不到了,镜子里那人至少三十五岁的年龄,黑的就好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而且一定是那种炮火猛烈的将地皮掀起至少三层的大战役,不然怎会有一张那么黑的脸?他真佩服房东大婶的口才,用黑鬼来形容真的恰到好处。
这究竟上的是什么班,一下子就仿佛老了十岁,这样上下去有什么意义吗?
林玉竹真正对他的工作怀疑起来,还有他的学历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可是不在这里继续煎熬,又能到哪里去呢,这里岂非已是当地最优秀的企业?
林玉竹的自信与勇气都哪去了,是否随着薛冰的离开而消失?
一个人如果连勇气与自信一点都没有,那么他就形同死人,生活不会有一丝乐趣。这也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从前林玉竹一向看不起这样的人,可现在呢,他还不是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满怀激情的少年哪去了?
一定要改变!林玉竹就是这个时候给家里打去了求助电话,接电话的是他母亲。
林玉竹说:妈,我不想在龙腾原料车间继续干下去了。
林母说:为什么,那里一个月可是能拿到近千元的工资啊!而且以后还会涨的。
林玉竹说:您为什么总想着钱,怎么不考虑我的身体呢?我恐怕已得吸肺了。
林母说:别胡说,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有防尘面具吗?
林玉竹说:防尘面具根本不管用,您根本就是不顾我的死活。
林母说:还是再坚持一下吧,说不定他们会把你调到好一点的岗位呢?
林玉竹说:说来说去您就是不支持我,看来不是一代人就是有代沟。
林母说:可是离开那里,你又能去哪里呢?
林玉竹沉默了,这确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可他真的不想也不能继续在车间干了。再继续干下去谁敢保证他不会得吸肺呢?然而他一向听从家长的安排,他毕竟还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那么只有继续干下去,每天人就要面对浓烟滚滚的大量粉尘,只恨没有太空人那设备,穿在身上或许还能挺住粉尘的侵袭。
原料源源不断随着运输皮带上去,时间确是十分漫长,等机器一听,林玉竹发现那位属兔的哥们脸更黑了,连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林玉竹则摘下防尘面具,朝着外面吐个不停,他甚至能够感到自己吐出的粉尘有很多,却也吐不净。
还未等他们缓过神来,机器又转动起来,继续迎接下一轮的上料。
第二十四章 爱情的代价(2)
这两天上的料要比往常两天上的都多,一定是钢厂的订单又多起来了,效益好了可他们的工资呢,为何迟迟未增加?他们受得罪可大多了,连个透气的功夫都没有了。
林玉竹又感到肺部的位置隐隐作痛。他寻思着,这种三班倒最属‘大夜’遭罪。
所谓‘三班倒’是指将一天一夜的二十四小时划分成每八个小时一班,分别是白班、小夜班和大夜班。林玉竹值的正是大夜班,他本来已经值完了一周的大夜班,可是恰巧轮到了每月一次的换班,这个罪受的就别提了。
在这里就连查岗的工作人员都不愿进来,可是林玉竹困极了仍不敢睡觉,因为在上料的时候打瞌睡对身体的伤害更大,你一点防备都没有难免会有大量的粉尘吸入到肺里,离吸肺岂不是越来越近了吗?
凌晨是整个大夜班里最难熬的时候,困得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却还要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那是多么难受。
如果什么事情都有转折点的话,那个凌晨林玉竹回家的路上就一定是他的转折点。
和往常同样的困简直折磨林玉竹快忍受不住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下班,骑着摩托车在路上的林玉竹真的忍受不住了,竟然在摩托车上打起瞌睡,有好几次差点骑到沟里,每次都是他机灵的醒来及时调整方向,才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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