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士兵都跪倒在地,后面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前面的跪倒以后,又慌乱的跟着跪了下去。
朱常洛眼里波澜不惊,招呼他们起身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张维贤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不过,这倒真的怪不了他。
京营的士兵,都已经好久没有发饷了。士兵们又没有田可以种,所以有不少士兵都逃回了家乡,起码还能混口饭吃。
莫说士兵了,就连低级军官也是如此。不少士兵和军官,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的看家护院。
朱常洛随手翻了翻放置在一边的花名册,也没了唱名的兴致。
他有过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才十几年,京营已经糜烂至此。
张维贤在一边一个劲的擦着汗,这大冷的天儿,也难为他了。
朱常洛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问杨延宜道:”杨卿,若让你来带这支京营,你有把握让他们成为虎狼之师吗?“
杨延宜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让他坐蜡吗?还当着左都督张维贤的面,这让他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可以?那不是明摆着拿大耳刮子抽左都督的脸面吗?
说自己也不行?可皇帝要问起一二三来,他说多错多,一不小心之下,很容易就说错了话。
他紧急思考了片刻,决定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说道:”回陛下,臣之所以能带出来这支天子亲军,一是将士用命,以天家荣誉为盾,士兵们勇于向前。二来,则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张维贤低着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杨延宜说的话上面。
听到他这样说以后,张维贤也是暗自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宽松了些。
朱常洛听他给出的回答,也是有点诧异,说道:”你具体的给朕说一说。“
杨延宜把心一横,将当日在朱由校面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以荣誉激励之,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以财帛奖励之,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以军法制约之,让他们明白赏罚分明。以兵器甲胄武装之,让他们坚不可摧,攻无不克!”
朱常洛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这八百士兵,军费花销几何啊?“
”回陛下,算上在建奴手里缴获的武器甲胄,大概约有一百五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是极其准确的,他现在有二百匹重甲骑兵,野战炮二十门,火铳七百多支。最难得的是,每一名士兵,皆身披三层重甲。
那制造甲胄的费用,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熊廷弼早已核算过,他这支战功赫赫的军队,实际上确实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
别的不说,开原、铁岭两仗打完后,他手底下士兵分红最少的都有二百多两!
杨延宜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他所分到的银两,也只是居中之数。
听到杨延宜说完,朱常洛叹了口气,问道:”你那些火器呢?还有那个什么掌心雷?听说兵仗局的官员,跟你们还起了冲突?“
杨延宜咽了口唾沫,知道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
马炯在兵仗局住了几日,工部的官员一再向他讨要那火药和掌心雷的制作方法,都被他硬生生的顶回去了。
现在可见是工部将状告到了御前了。
见到杨延宜有推诿的神色,朱常洛脸色变冷了下去。
他想起最近京城里传开的一则传闻,萨尔浒之所以战败,跟开原总兵马林有关!
而杨延宜,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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