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雷的喝声像是焦雷一样打在州台的耳畔,他怎么敢回去?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去,惊讶地看到太子站在一位病人的床旁边,而士兵口中所说的那位白衣姑娘正在为那个病人诊脉。
太子殿下的眼睛并没有看他,而是笔直地看着床上的病人……不,应该是在看那位姑娘。
“怎么样?”拓跋雷问。
宋初颜摇摇头,“病入膏肓,是没得治了。”
“娘!娘!”一个孩子从里间滚爬出来,哭喊着扑向床上的病人,路过州台身边时,吓得州台急忙躲避,唯恐鬼痘传到自己身上。
而宋初颜却及时伸出双臂,将那孩子一把抱紧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孩子,不要哭,坚强点,你还有弟弟妹妹在等你照顾!”
不仅州台当场看呆,连拓跋雷都为她的举动惊住。拓跋雷伸手要来拉她,被她用眼神制止。
“总有一天痛苦会过去的,你看,太子殿下不是都亲自来看你们一家了吗?神灵会保佑你们的。”她柔和的声音如月光一般幽幽的洒落下来,让本来凝滞的恐怖气息渐渐消散,被一层温暖轻轻覆盖。
那孩子哭一会儿,说一会儿,究竟在说什么连拓跋雷都听不清,但宋初颜一直保持温暖的笑容,将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的,直到好半天之后,他居然在她的怀抱中沉沉地睡着了。
州台松了口气,又不禁对这个奇特的白衣女子万分敬服。他不知道宋初颜的来历,但见她既然是和太子一起来的,必定来头不小。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太子说:“把孩子给我。”
“他睡熟了,还是不要吵醒他吧。”宋初颜保持这个姿势实在太久,身子有点发酸,但是她又不敢松手,怕惊醒了怀中的男孩。
冷不防,拓跋雷将孩子一把抱走,大步走到外间去,放到了那里的床榻上再回来。
“这孩子也该有十岁了。”他闷闷的说出这么一句。
“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母亲的话……”她以为他在感慨这个,不想他打断了她,说出一句让她吃惊的话。
“以后不要随便和他太亲近,一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二是因为你们天雀国不是将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看得很重吗?”
她笑了,“他才有多大?这算得了什么。”
“这是命令。”他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刚才看到她抱住那个男孩,起初是震惊和感动,但是稍后就觉得很不爽。
她的瞳眸一动,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容在唇边绽放开来,“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也给殿下提一点请求?”
“你说。”这女人能对他要求什么?
“如果殿下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照顾病患,请殿下……先将胡子剔净。”
他睁大眼睛,“为什么?”这胡子他留了好几年,自以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东辽男人,身边多少臣子也总在赞扬他的胡子漂亮。这女人凭什么让他剃胡子?
“因为这胡子会影响殿下照顾病患,而且治疗中需要绝对的干净,胡子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
啊?州台吓掉了下巴,而拓跋雷的眼睛也圆得好像锅盖一样。
宋初颜说完这番话,站起身,径自走出门。
该为自己笑一笑的,因为她说出了心里话,在这位人人都敬畏的太子面前,她居然伸手捋了虎须,提出绝对非分的要求。
但是……她的确不喜欢他的那把铁髯胡子,或许他觉得好看,但是在她眼中就是乱蓬蓬的杂草,挡住了他坚毅的嘴角和宽宽的下颔,连他耸峙如山岳的鼻子都模糊不清。
记忆中的他本已模糊了,他还要让这份模糊再彻底来个大转变。就算注定要被遗忘,也要在遗忘干净之前再看清楚他一次!
这样,日后她才可以安心地离开啊……
欧阳雨轩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暗中筹措所需物资,并借口要带妻子回天雀国省亲,匆匆离开京都,运送物品来到了交州。
州台一见到欧阳雨轩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急急地说:“二殿下,快去劝劝大太子吧,他坚持要留在疫区,那里可是非常危险的!”
欧阳雨轩笑笑,“没关系,太子不会有事的。现在情况如何?”
“那位白衣姑娘,哦,宋姑娘,给大家开了药方,也已经命人将药煎了端过去让病人服下,但是一时三刻还不见好。”
“这种病当然不可能立刻痊愈。”欧阳雨轩问:“宋姑娘是叫宋初颜?”
“微臣不清楚,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她来的。太子殿下很信任她,这位姑娘好像对医理也懂得很多,而且……”州台翕动了几下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而且怎样?”欧阳雨轩追问。
“微臣不便多说,二殿下见到大太子和那位姑娘就知道了。若是不怪微臣冒犯的话,请二殿下提醒一下大太子,那姑娘……毕竟是天雀人。”
“天雀人怎么了?”赵蝶衣突然开口,面露不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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