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里,古孟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秦墨。
秦墨表情淡定,一边练字一边说:“我不介意你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可是一直看了半刻钟都不带眨眼的,有些过分了吧。”
古孟抬起右手作势要打,说:“要不是看在你努力练字的份儿上,我一个暴栗打死你。”
他想不明白一点,秦墨年仅十八岁,而且出身贫寒,不像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为什么会对人情世故掌握的如此到位。
就比如说刚才对付冯跃的方法,堪称天衣无缝。
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光血气方刚,而且脑子也是一根筋,在从小受到官场气息熏陶的蔡攸面前,根本就招架不住。
当时蔡攸基本上没有动用蔡家的势力,就已经让古孟焦头烂额了。
而他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老天能给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能斗败仇人,而不是过十几年凄惨无比的日子。
秦墨耸耸肩,说:“既然你都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为什么不重出江湖呢?”
古孟摇摇头,满脸黯然的说:“时间过去这么久,身上的棱角早就被磨平了,名利之心也彻底看淡了,再去争还有什么意思。”
秦墨正色道:“你不过三十几岁而已,距离不惑之年都还有一段时间,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淡泊名利离你远着呢!很多时候一味躲避并不是最好都方法,你隐忍了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
古孟抬起头,说:“至少得到了一份安宁,蔡攸没有再对付我。”
“这份安宁只是暂时的,并不时永久的。”秦墨摇摇头,说:“如果没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童生’横空出世,你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也许蔡家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可是现在呢,你是我授业恩师这件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加上你在夏篆方面取得的成就,蔡家想遗忘你都难。”
古孟眉头紧皱,说:“不会这么倒霉吧。”
秦墨冷笑:“蔡家能够有今天的地位,你以为是偶然得来的吗?老贼一生精明谨慎,几个儿子继承了他的这种性格,现在已经有五个人位居学士,蔡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十几年前他通过窃夺你的成果名噪一时,现在属于功成名就的阶段,面子变得极其重要,更加害怕这件丑事被揭露出来。”
古孟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你继续保持平静,蔡攸会觉得你彻底认命,便不再成为他的威胁。”秦墨继续分析,说:“现在,你亲手教出一名‘天下第一童生’,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认为这是你的计策,以这种手段作为复出的方式,母以子贵、师以徒尊,是相同的道理。
所以,你所谓的平静生活已经过完了,如果你不想十几年前的惨剧再生一遍的话,就该主动出击,而不是躲在这里被动防御。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有能力对抗敌人,所以你非但不能淡泊名利,还很有必要找回丢失已久的名利之心,以此来激励自己。
想想当年的你是何等的意气风,你真的甘心让一腔热血化为虚无吗?蔡攸打压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反击了,就算到最后是螳臂当车的结果,至少证明你反抗过,而不是窝窝囊囊的虚度一生。”
听完这些话,古孟的心里已经有了动摇。
秦墨见有所成效,马上又说:“蔡京老贼把持朝政多年,导致民怨四起,各地相继揭竿而起对抗朝廷;大宋北、西两面皆有强敌虎视眈眈,大辽百死不僵,大金势头正盛,西夏的国力虽然大不如前,却也是让大宋头疼的对手。
内忧外患,大宋处在风雨飘摇的之中,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算是不能扭转乾坤,不能解救万民于倒悬,至少也要为国为民尽一份力吧。”
古孟的眼睛里仿佛燃起火焰,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心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怀揣中兴大宋的梦想,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想过,但现在想起来仍然会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
但是沉寂了这么久,一颗雄心早已不复存在,他突然觉得迷茫起来,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秦墨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他先是燃起希望之火,然后又变得面如死灰,便获悉他心里在想什么,现在的他需要别人帮忙指出一条正确的路。
“重新参加文道科举,拿回十四年前就该属于你的荣耀。”秦墨沉声说:“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古显昭不是苟且偷生之辈,让蔡家为你的重新崛起感到心惊胆寒。”
古孟的眼睛重新亮起,他握着拳头咬着牙说:“没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既然蔡家不能容我,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秦墨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说:“古博士威武!”
古孟接连深吸几口气,说:“待明年开春,我便启程去往东京汴梁参加会试,此次必然要拿下状元名头。”
秦墨笑着说:“用不着明年春天,今年就可以。”
“今年?”古孟把眼睛一瞪,说:“今年都快过去一半了,而且会试是三年一次,你不会把常识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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