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傅儿醒来的时候,就看着平贺傻不愣登地坐在一旁发呆。
“你醒来了?”她刚动了动胳膊,平贺就立刻警觉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笑了。
沐傅儿点点头,拉着被子半直起身子,“你去睡一会儿吧,眼下都黑了一圈儿了。”
平贺摇摇头,“我不困。”
“还是睡一会儿吧,”沐傅儿难得再劝了一次,“看着你这样,我也不安心。”
平贺眼里含笑,忽然想到自己思虑了半天的问题,问道:“忘川,昨天耶罗向我要你。”沐傅儿眼睛猛地放大了一些。
她可不认为自己还在这里是因为平贺据理力争。相反,平贺虽然在战场上是一员骁勇战将,可是其实内在没什么主意,说难听就是优柔寡断,能为将却不能为帅,能为枪却不能为手。
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按照索玛的说法,平贺和耶罗大概是八拜之交的兄弟,她于平贺而言,不过是个奴隶。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她闭上了眼睛,到底天要她过一条怎样的路?!真的要逼她去死,还是要她历尽磨难方才含冤而死?!
可她没有说话,她要说什么?表忠心?!表决心?!还是善解人意自动请辞?!她打心眼里还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沐家小姐。
在华盖满京师的富丽繁华中,在贵女如云的宴会出游里,她和沐佩儿是奇绝艳绝
的双生花,就算沐大学士官位不高,可是她们籍着沐家的名声,比起那些富贵人家,显贵人家,甚至是比起皇家天女,都绝不自卑半分。
不卑不亢,如竹如兰。
就算是跌落在尘埃里,她还是沐家的女儿。
“我不想你走。”平贺的声音缓缓撞击着沐傅儿的耳膜。
她瞪大眼睛,几乎是吃惊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嗯。”
平贺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值了。这一切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
“嗯。”他点了点头,笑了出来。
沐傅儿心中微微一动。抬起眼看着平贺。
这是她难得正视平贺的一回。
平贺从来没有戾气。就算是奉天,戾气都比他重。
他的眼神很干净,像是潺潺的溪流,一眼见底。
游牧人特有的深切轮廓,以及黝黑的肤色。
像是历经沧桑,眼神却还温和得像一个孩子。
游牧人于她的感觉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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