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走到床边,用袖子帮孩子拭去额上的汗,以温和又不可违抗的口吻道:“别跟下人玩得那麽疯,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多作休息。”到底还是个小男孩,对著游戏机,什麽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冥夜不著痕迹地避开去,躲到大床另一边,换了一张游戏卡,玩起轻松的动作游戏。超音鼠在节奏跳跃的音乐里,踩滑板穿街过巷,一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得飞起,大叫一声挺著圆滚滚的肚皮在路边抽搐。千帆看得哈哈大笑,侧头询问小殿下:“让我加入一起玩好不好?”孩子明显不愿搭理他,千帆很希望此刻的气氛能变回像刚才宫女们跟小殿下相处时那麽融洽,他笨拙地拿起手柄,不知该把手指放在哪个键上,尴尬地干笑两声:“挺有趣的,我不大会玩,小殿下你教教我行吗?”
“咳咳!”被遗忘的归翼,不得不在边上大声咳嗽。
千帆蓦地想起房间还有第三者在,悻悻放下手柄,对冥夜说:“有个小朋友一直嚷著要见你,我把他带过来了,你们慢慢聊。”在跟归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眼神提醒:记得帮我劝劝他!
归翼只勾起嘴角,讽刺一笑。他看得清清楚楚,暗帝对小殿下,并非完全无心,只图一场虚情欺骗。小殿下对他,也不像完全死心,不然,那呆子不会心不在焉,把简单的游戏打得乱七八糟。
暗帝离去,替他们掩上门,但这房间一定被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暗帝的眼睛。
“你怎变得这麽丑?!”归翼劈头就问。
小殿下的容貌让他大吃一惊。几天不见,他已灰白了一头的发,瘦骨嶙峋,完全像换了个人,没有一点过去那个骄傲不可一世气势咄咄逼人的魔族少主的影子。归翼几乎认不出他。
冥夜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荧光幕,他口气懒懒地问:“喂,你帮的是哪边?”
他的问话,冒犯了归翼的自尊,重重倒吸一口冷气,他大吼:“当然站在魔族这边,你当我是什麽人?!”这麽一说,好像把大伯父骂进去了,赶快推卸责任:“都怪暗帝!不知他使了什麽离间计,让大伯父一心任他驱遣。如果没有暗帝,呈隆家也不至於没落,被你下令驱逐……”
“不,”冥夜打断他:“我整治贵族是因为看不惯贵族的骄奢无度,才决意改革政体,与旁人无由。”
归翼撇撇嘴,不置可否。小殿下这番说辞,至少有三分回护,他不点破就是了。转移话题,他看向游戏画面:“你过得挺写意的嘛,枉我替你担足了心。”
冥夜耸耸肩:“不努力找些乐趣,还怎样过日子?天天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归翼佩服他的坚强,换作自己,肯定已经一蹶不振。殊不知半分锺不到,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归翼,我快死了。】归翼打一个突,低头看看小殿下,见他嘴巴没有动,以为自己听错。可小殿下突然抬头,对他苦涩地笑:“真的,没骗你。”
任何人用轻松的语气来宣告自己的死期,都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归翼哑然失笑:“不至於吧,失个恋而已,用得著死麽?”他知道千帆对小殿下意义重大,感情被残酷玩弄,旁人见了,也觉不忍。於是在小殿下旁边坐下,轻轻说:“没什麽大不了的事,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生命的另一半。如果失恋就要死人,那世界上早就没人了。”
冥夜张口结舌地看著他,只觉这不谙人间疾苦的贵族少年似一夜长大,竟懂得这样安慰人。
归翼不懂潜声入秘,明知有监视,只好把声音压到最低,提出疑问:“小殿下,你怎麽不逃?凭你的身手,离开这里绝非难事吧。”
冥夜需仔细看他嘴形,才分辨出他所说的话,自嘲一笑,目光又回到荧光幕上:“离开又如何?天下无处容我,逃到哪里还不一样?”
归翼心下恻然:“怎麽会一样?回到顺天城,到底比这里好些。”
“你回去吧,这里怕要马上成为战场,不宜久留。”
归翼以为他指的是天宫将会发兵进攻。“那你呢,你留下来又为了什麽?”
“因为他在这里啊,我怎麽能走?”冥夜回答。
“谁啊?”归翼试探著问:“他,指的是千帆?”
冥夜放下手柄,摇摇头:“是深天葵。”
“葵……葵殿下?!”归翼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使劲戳小殿下脑门:“你这人真是风流成性,朝三暮四,走了一个这麽快又想著另一个,花心萝卜,活该受罪!”
冥夜知道他误会了,“别想歪,”捉下他的手:“葵是黯星,我留下来是为了牵制他。”
归翼这才恍然大悟,自己错怪好人了。“贵为天宫的二皇子,却被人类捉来这里当人质,葵殿下一定满心不甘。这些天风平浪静,却让人感到一股阴森之气正在酝酿,不知他打算如何报复。”
“他在等!”冥夜说:“等一个时机,让他的魔力恢复到巅峰状态。若没料错,该是下一个月圆之夜,那是魔族的力量能发挥得最强盛的时刻。”
归翼越听越糊涂:“魔族?这话我不懂,魔族与葵殿下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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