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和林随安大喜,忙随了出去,穿过后廊,来到后院,靳若柴房门前等他们,柴房的一面墙已经空出来了,墙上是一处很粗糙的暗门,仅是在墙上凿了洞,用木板随便拦了拦。
暗门里有一条暗道,非常低矮,四面都是夯土,靳若在最前方引路,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前方隐隐透出光来,又是一块木板,靳若一脚踹开,众人依次钻出,发现竟到了另一所荒废的院子。
花一棠站在院中观望了一下方位,立即得出结论,“这个院子距离坟典行很近,中间隔着好几家住户,位置也正好相反,若是从正门进入,要穿过半个京云坊。”
靳若:“搜!”
这所院子比坟典行院子大了一倍,共有两间正厢,四间偏厢,一间厨房,柴房是刚刚密道的出口,众人搜索一遍,一无所获。
林随安心道不妙,莫不是东晁已经把冯愉义杀了,烧了,也许骨灰都洒河里了。
花一棠脸色颇为难看,摇着扇子沿着墙根转圈,正转着,靳若突然抓住他,低呼,“住脚!”
花一棠:“诶?”
靳若蹲下身,把花一棠扒拉到一边,细细看着地面的痕迹道,“这里有拖拽的印子,还有脚印,很新——”他看向院墙,“通向墙里面。”
净门门人立即抓了几根木柴敲墙刨土,不消片刻,就将墙上的夯土挖掉了,露出一块木板,原来这墙上也被凿了个洞,用一块糊了土的木板做伪装,木板后面藏着一个直径两尺的狗洞。
事到如今,众人也顾不得狗不狗了,依次钻进去,又是一间院子,里面只有一间土坯砖垒砌的平顶屋,屋顶竖着一根大烟囱。
这应该是最后一处了,如果这里再找不到冯愉义,那八成就是凶多吉少。
靳若小心靠近,背靠墙,侧身推门,门板吱呀一声开了,难以言喻的腐臭味涌了出来,熏得众人齐齐捂鼻后退,花一棠绿着脸掏出两片面巾,一片给林随安,一片自己蒙上,正要进去,被林随安揪住甩到了身后。
屋内空气浑浊,光线昏暗,灰尘遍布,拖拽的痕迹倒是清晰了不少,弯弯曲曲向内延伸,林随安追着痕迹一步一步向里走,突然,地面出现了一片暗红色,林随安目光沿着暗红缓缓向上移动,发根唰一下竖了起来。
是一张木案,和肉肆里剁肉砍骨的木案很相似,只是面积大了许多,大约有一张床铺大小,木案下垫着石墩,石墩和木案边缘都被暗红色糊满了,木案一角堆着黑乎乎的麻绳,案板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刀痕,痕缝里糊着粘稠的暗红,旁边放着一把斧头,还有一把切肉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腐肉扔在上面,大团大团的绿头苍蝇嗡嗡嗡四周飞绕。
身后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花一棠的声音尤其清晰,林随安头也没回,随手向后一捞,提住了花一棠的手臂,免去了他腿软瘫地的惨剧。
“看来这里就是东晁杀人分尸的现场。”林随安道。
花一棠:“呕!”
靳若指着那团腐肉:“那、那那那那个是什么?!”
林随安:“仵作说严鹤和头颅和无头尸对不上,因为脖子上少了一截,这大约就是那一截。”
呕吐声此起彼伏。
林随安强忍着反胃,继续向里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焚烧炉,连着屋外的烟囱。
焚烧焦尸的地方。
继续走,又是一张桌案,堆满了奇怪的器具,钩子、钳子、形状各异的刀具、石锥、铁钉,黑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口大铁锅。
【十酷刑:断椎……烹煮……抽肠……灌铅……鸠毒……】
林随安胃里的翻腾越来越厉害,耳中甚至开始出现耳鸣,冰凉刺骨寒意顺着指尖逆流而上。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疯狂摇动。
“那、那那那那那里!”哆里哆嗦的手指头擦着林随安的耳边伸出,花一棠独有的果木味熏香钻入鼻腔,林随安的耳鸣弱下了。
林随安呼出一口浊气,顺着花一棠指的方向看去,墙角堆着两个大麻袋,袋口松松扎着,其中一袋露出了一截头发。
靳若和净门的人缩在一起,要不是碍于面子,恐怕已经抱团尖叫了,花一棠双手扯着林随安的袖子,全身发抖。
“咱、咱咱咱咱咱们一起去瞅瞅……”
林随安拖着腿软的花一棠快步上前,千净出鞘,刷刷两下割开了麻袋。
两张脸惨白的脸露了出来,一人是冯愉义,另一人竟然是白顺。
花一棠一手扯着林随安的袖子,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双眼大亮。
“他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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