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正一刻,忙碌了整日的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木夏的马车。
来益都之前,林随安曾信了圣人的话,以为来益都城真是安逸度假的,如今想来,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这才到益都的第二天,就累成了狗,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车外的路灯亮了,街影斑驳,林随安听到了夜市小摊贩的吆喝声,方刻抱着大木箱睡着了,打着小呼噜,呼噜、呼噜——花一棠闭目养神,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吧嗒、吧嗒——凌芝颜还在翻卷宗,沙沙、沙沙——车轮碾着地面的小石子,骨碌碌、骨碌碌——
林随安打了个哈欠,渐渐合上了眼皮。
车身突然一晃,车门吱呀开了,又关上,湿漉漉的风吹到了对面,林随安懒得睁眼,已经猜到了是谁。
“查到了吗?”林随安问。
“查到了,堕胎药是三十三天前南市茴香街的回春堂出的,掌柜查了售药记录,买药的是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我给他看了连小霜的画像,确认是连小霜本人。”靳若道。
花一棠:“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吗?”
靳若:“只有她一人。”
凌芝颜:“当时连小霜是什么状态?”
靳若顿了顿,“……似乎很高兴。”
哈?
林随安、花一棠同时睁开了眼睛,方刻眼皮启开一条缝,凌芝颜抬起了头。
靳若挠了挠头,“掌柜的原话是,那名女子来的匆忙,似乎很焦急,但抓了药之后,突然又不急了,提着药包走到门口,望着街边的大槐树看了好一会儿,哼着歌走了。一般来买堕胎药的女子,神情要么愤然、要么凄然,要么遮遮掩掩,像连小霜这样的,着实少见,所以掌柜记得很清楚。”
花一棠扇子抵着额头,“好生奇怪……”
凌芝颜:“连小霜常去的绣坊查到了吗?”
靳若点头,递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绣坊的地址和名字:
东市华茂巷六十七号,惜春绣坊。
北市元溪街一十三号,月柳绣坊。
西市金亭道三十九号,芳雨绣坊。
“这是净门给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查证,明天我去瞧瞧。”靳若道。
凌芝颜点头,“明日我与你同去。”
靳若:“你们查的如何?”
林随安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一团乱麻,十分闹心,没有一个好消息。”
“师父此言差矣,还是有好消息的,”靳若掏出一个白糖糕填进嘴里,“最起码,现在只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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