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拉住邓小平的手,向屋外走去。
邓小平感到:刘伯承的手,像冰。
缓缓的山坡上,缓缓地走着刘伯承和邓小平。
一路无语。
谁也无法知道,此时此刻的刘伯承和邓小平在想什么。
也许,那捏在邓小平手中而忘记抽的香烟所冒出的缕缕轻烟,能给人们一些提示。
轻烟中,夜的黄河如同白昼,炮火烧红了汹涌的河水,一艘艘木船在弹雨狂澜中竞渡;
轻烟中,黄泛区蒸腾着暑气,无数将士并肩跋涉在没膝的泥淖之中;
轻烟中,汝河翻腾着,一个个战士中弹落水,更多的战士如同潮水扑向弹雨;
……
也许,他们想得更多,更远。
但是,他们依旧一路无语。
总路嘴的枪声响了。
刘伯承的手颤抖了一下,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对着空旷的山野凄然痛呼:
“我刘伯承老而不死……我为什么要吃粉条啊?!”
邓小平吃惊地望着刘伯承,弄不清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此时此刻,任何劝慰都无法安抚这位爱兵如子的师长,邓小平只能自语般地说道:
“应该好好安葬赵桂良同志。”
刘伯承点点头,泪水港然落下。
“还要通知地方政府,按烈军属待遇照顾他的家庭。赵桂良同志犯了错误,我们没有教育好,对不起生他养他盼望他的老妈妈……”
刘伯承还是点点头,一任泪水横流。
“如果,赵桂良同志的死能够唤起10万大军,能够激发全军斗志,有利于我们建立起巩固的大别山根据地,那么他会安息的。”
烟头烧到了邓小平的手指,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警卫团3连的牛原平和战士们捐出自已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口一作厚的白木棺材,埋葬了他们的副连长。
1984年秋天,已经离休、年过六十的张之轩自费走遍大别山。
总路嘴上了年纪的群众都还记得那次公判大会,记得那位为了严肃军纪而被处决的副连长。说起这件事,他们依旧为他难过,依旧怀念着他。
张之轩走到赵桂良的坟前,小心翼翼地除去坟上的杂草,用颤抖的手掬起一捧黄土,轻轻地安放在战友的坟头。
张之轩脱帽默哀。
大别山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死者常眠,留给幸存者心头的苦涩依旧。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是阳光下什么都在改变,唯独那记忆如同这绵亘的大别山,依然山青水绿。
第12章 饮马长江
庐山牯岭 蒋介石官邸 1947年月21日
牯岭的子夜,月色澹泊,树影婆娑
通往官邸的河东路掩映在高大的黑松林里,更显得婉蜒盘亘,寂静幽深。
两乘滑竿在逶迤的山道上徐徐行进,一群官员、军警簇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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