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确实需要靠一些别的东西,让自己不那么沉溺于胡思乱想。
陪姜雪梅吃完晚饭,洗完澡,她擦着湿发回到房间,视线扫过一堆还没来得及安放好的零碎,停在其中的一个盒子上。
是那件从西川带来的春尾衣良的小礼裙。
不知道是谁送的,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最终束之高阁。
想想只在酒店的试衣镜前穿过一次,就这么放着,确实有些可惜了。
送这份礼物的人一直杳无音信,到现在她只能认为,大概哪个深藏功与名的壕粉送的。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私下穿一次?
昨夜过后,她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回馈给送礼者最好的心意,就是接纳。
你快乐,我也快乐。
也许只是一个忍不住想穿而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总之,她的心情又雀跃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盒,华美的裙子静静躺在盒中,夺目的红色让这间黯淡的老房子都着了火。
姜蝶穿上它,吹了波浪卷,拉上长筒靴,涂上丝绒质感的口红,非常有仪式感地出了门。
*
车子停在livehouse前,长筒靴落地,车内款款飞出一只火红的蝴蝶。
姜蝶鲜少有打扮得如此明艳的时候。以往她也会很刻意装扮自己,但都是点到即止,不想让人觉得她很用力。她的穿衣总之就是营造出一种,只是从椅子上捡起一件就穿上却又恰到好处的随意。
因此当她不再收敛,就像搬出一坛从去年夏季酿好的梅子酒,即便嗅觉再差劲的人,也难免从她一进大门,就频频看过来。
姜蝶一边去往二楼包好的卡座,一边脱掉外头的羽绒外套。
她原以为这些过路的目光会让她很受用,能抵过从蒋阎那儿被击溃的不自信。
但没有用,那区别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和水龙头下渗出的水滴,根本不能相提。
卢靖雯一眼就瞧见姜蝶,招呼她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这衣服真的好看,太惊艳了!”
两人早在微信上关于这件衣服有过讨论,因此卢靖雯并不意外,只是稍微有点惊讶姜蝶在今天穿了出来。
姜蝶耸肩:“可不是,不穿就是暴殄天物。”
卡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次叫的人还真不少。有文飞白的朋友,也有朋友的朋友,就如卢靖雯所说的,跨年这种活动,必须人多凑一起才叫好玩。
可为什么有的人就喜欢孤独呢?
她不免又想起蒋阎,想他此时此刻在哪里,是不是一个人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
楼下有乐队开始登场。气氛开始燥热,大家都开始纷纷涌向一楼。卢靖雯知道姜蝶不喜欢去挤,便把自己的包往她旁边一放让她保管,拉着文飞白奔向舞台。
卡座慢慢变得很空,姜蝶倒无所谓,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碰胳膊碰腿的就有点烦躁,越发觉得这个俯瞰的位置是最佳座位。
开场曲很活跃,一波热浪从一楼拍至二楼,姜蝶也跟着挥手摇晃,一个人嗨到深处对着瓶吹。好像真的在梦游异境,短暂地忘记了伤悲春秋。
到了后面几首,换了支温柔的乐队上来,歌曲也跟着安静。
整座livehouse灯光变蓝,如海水一般的光线里,台上的人弹着吉他,敲着慢鼓,唱着:“好想把你,从身后捂热。却忘了你我,隔着山河……”
姜蝶怔住,似乎真的被摁入海底,有一瞬间无法呼吸。
歌词随着海水流入耳膜,海底的压强挤迫心脏,榨出一丝咸涩。
“喜欢这首歌吗?《红色的河》。”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姜蝶回过神,看见鸭舌帽下一张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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