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笔迹。”孟长青停顿了下,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那段时间煞气反噬得很厉害,我也不能确定那些是不是幻觉。”实际上,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尤其是到了后期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就不离开太白城了。
吕仙朝道:“幻觉也好,真的也罢。他一个魔物,本来心里就变态,他画什么都正常。你不要多想了,他找你是正常的,你杀了他,他一定会找你,寻仇而已我见得多了。他要是来了才好,我正愁没地方找他。”说着吕仙朝将那块玉佩抛回到孟长青手中,道:“好了,我要下山了,这事交给我,你就别管了。”
“你要下山?”
吕仙朝道:“是啊,我是邪修,神功大成自然要去杀人,玄武不是我待的地方。”吕仙朝说着便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差点忘记了,你转告你们的掌门,他不惹我是对的,以后我见着玄武弟子,看在今日的面子上可以饶他们一命,日子还长,后会有期。”说完他回头走了。
孟长青站在原地望着吕仙朝远去的背影,好久没说话。
放鹿天,下了一天的雨,傍晚停了会儿,晚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孟长青回到山上,看见那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昏暗的山林里,那点烛光就像是萤火似的轻轻地飘在雨中。孟长青积压的心事忽然间就散了很多,他走了进去,一直来到了李道玄的屋子前,他见屋子里没点灯,以为李道玄休息了也就上没前敲门,站了大半个晚上,雨都开始小了,终于他打算回屋,一回头却看见李道玄站在身后望着自己,那样子不知道是站了多久了。
“师父?”他显然是没想到李道玄一直在看着他。
李道玄傍晚去了一趟放鹿天的藏书阁,一回来就看见孟长青在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也不上去敲门也不出声,就这么站了看着那扇门大半个晚上。此时见孟长青回过头,他终于问道:“为何不上去敲门?”
“我以为您休息了。”孟长青显然是很意外。
雨打在屋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李道玄望着他,道:“我去了一趟书阁。你有心事?”
孟长青下意识地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道:“没有,想起些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有就是吕仙朝今日离开了玄武。”
“他的事情掌门找我聊了几次,玄武与他没有恩怨,但也的确容不下他。他走了也好,终究不是一路人,今后再见玄武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孟长青知道李道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慢慢地点了下头。他能感觉得出来,李道玄和谢仲春对吕仙朝的看法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倒是南乡子对吕仙朝的态度有些微妙。谁也不知道南乡子在想些什么。
李道玄对着孟长青道:“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孟长青去点灯。刚一点上,孟长青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手里的动作放慢了,问道:“师父,您有没有怕过什么东西或者人?”话音刚落,孟长青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果然李道玄问他:“你在害怕吗?”
孟长青立刻摇了下头,“没有,我只是问问。”
李道玄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害怕的东西或者人。”
孟长青慢慢地点了下头,“嗯。”
李道玄看向孟长青,却发现孟长青在低头擦桌子上的灯油,显然刚刚点灯的时候,热油泼出去了。他能看出来孟长青今天有些奇怪,似乎是心里藏着事,他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看见一个东西从孟长青袖子里滚落了出来,孟长青自己没察觉。李道玄盯着那东西看了很久,烛光摇晃不止,他清晰地看出来那是块白玉佩。他认识那玉佩,从少时起孟长青就一直带在身上,一直可以追溯到许多年前祁连山上的往事。他看了眼孟长青,没说话。
这一晚,姜姚练完剑回到宿处已经很晚了。南乡子最年轻的弟子许长清今晚在山上守夜,瞧见他回来和他打了声招呼,并提醒他动作轻一点不要打扰到别的师兄弟。姜姚立刻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回了屋子。许长清和守夜的弟子见他那副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大约是觉得这师弟确实可爱。
姜姚一回屋就躺下睡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风吹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许长清一行人巡完夜后正好路过姜姚的屋子,他们发现姜姚屋子里没熄灯,以为他还没睡,下一刻窗户上忽然倒映出一个人凭空弹坐起来的身影。众人吓了一大跳。
众人推门进去,发现姜姚眼睛瞪得极大,满头冷汗地坐在床上,听见声音后姜姚回过头来,牙龈和嘴唇上都是血。
有个师兄手里的伞啪一声掉地上了。
姜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古怪的梦。自从他听孟长青说了那段往事后,他脑海里就有一些画面在飘,他以为这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直到刚刚,他在梦中梦见了孟长青今天讲述的那些事情,每一幕都清晰地就好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连鲜血顺着剑柄流过虎口的感觉都无比地真实,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坐在床上惊恐地睁大了眼,忽然他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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