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任然终于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以前,任怅说过不少次这个名字,那是他心中羡慕而追逐的目标,也是他亟待挑战的强敌。
对于一介草根而言,这个名字意味着一些非拿不可的东西。
不过任然只记得什么江湖七公子之类的,简单好记,现在才知道他是“银屑金泥玉龙舞、南海歧路剑中王”王家的大少爷,出身尊贵不凡,并非区区临海城三大武道世家的任家可以比拟。
他的武功当然也十分不错了,有龙骨七节的水平,和任怅、任然位数同一级别,但彼此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大众对他败下任怅并无意外。
而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但凡多加留心,就可以发现已有很多很多传奇故事。
据说在王素七岁的时候,已熟读各门各派的武学经典;在他九岁的时候,便打开了第三节龙骨,小有成就;到十五岁那年,已独自一人去剿山匪,杀恶贼,造福了百姓,也赢得了美名与威名;到了十九岁,他又脱离家族,一手创建帮会,成为了一方之雄;在二十二岁,他竟大胆地改进家传武学,自成一派,俨然有宗师气象。
除了这些了不得的“大事”,还有一些相对而言较小,但可能更令听故事的人感兴趣的事情:
王素曾折服刺杀自己的女刺客,也在比武招亲上打败了巨鲸帮帮主的女儿;王素曾与正道的圣女相伴而行,也与魔道的妖女亦敌亦友。
总之,王素就是这样一种人:别人认为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往往能做到;别人认为不可能的壮举,他总能使其变得可能;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奇思妙想,却在他身上变成了现实。
他已是当代的传奇,更有望成为未来的五极,因为当世人口口相传着他的种种传说故事时,他也才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二十五岁!
在这个远不足常人一生一半年龄的时间里,王素已造就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绩,自然更令人期待他在未来的数十年内,又会有怎样惊为天人的伟业了!
——这就是世人对王素的印象。
对任怅这样一个挣扎崛起的草根武者而言,败给这样一位高不可攀、贵不可言的人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事实上,这反而是符合人们想象的一种发展。
任怅近几年的成长与崛起,像极了一种美好而圆满的故事。但那种故事却又因为太美好圆满而缺乏张力,现在的人们更喜欢英雄止步于年少、草根止步于权贵、天才止步于意外的故事。
因而关于任怅的死,世人在惋惜与遗憾中体会到一种津津乐道的狂热,现在他们终于对这个故事满意了,也满足了。
他们在任怅死去后的天内将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他们是这么感慨的:“任怅是不凡人物没错,可王素偏偏是他的克星”“他够努力了,只是触碰到自己的极限”“任怅武功再高,命理总会被王素克制”“既生怅,何生素”云云。
任然坐在二楼,对如此这般言论,听得直皱眉。
但就是不喜欢,任然也不会干涉那些人的发言,他静静的听,听完后悄悄的走。
任然毕竟不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与苦闷而来到临海城的,他要做的是调查任怅的死因,愤怒和苦闷他都有,而且满满当当地塞在心胸之中,但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更何况也不知道有没有爆发的对象。
要是任怅真的就是倒霉呢?
在听了这一些江湖传言之后,他就去了任家。
任怅是死了,但是任家只是被劫掠了一番,任家公还没有死,剩下一伙人还打退了那群劫匪。
而因如此一番苦战,令这七八十岁的老家伙也状态不好。
当任然和任家公见面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皱巴巴的脸上布满黑气,双眼下则浮肿成深沉的黑色,像是一具尸体看着自己的棺材。
“在任怅之外,我任家培养的武者,有七成都死伤在这一场劫掠之中,金银财宝也去损一半有余。任家毁了,我一辈子的努力也毁了,我临到老了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看起来七魂三魄丧了一半的任家公,说起话来居然还是絮絮叨叨连绵不绝的,“阿然,你说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报应?我以前是做过一些不规矩的事情,但是……但是我……”
说着说着,已哽咽起来,双眼也慢慢发红。
任然知道任家公情真意切,但他还是要说实话,“别装可怜了,我打听过消息,任芸,任虚,任疆都还在,任家的实力是受到削弱,却不是失了根基,你没必要框我上贼船。”
任家公的表情凝固了,定格了,忽然叹息一声,便再不见那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橘子皮似的肌肤舒展开来,演化成一种深沉。
话里面的心情当然是真的,但坐镇临海城的一方之雄早习惯了将任何命运赐予的苦果吞下去,怎么会有那种喜怒形于色的浮夸表现?
老家伙歪过头看着任然,眼神深沉得像是不会有太阳升起的夜晚,“哼,臭小子还是一样狡猾。”
任然和任家公一向没什么客气,“老东西直接说吧,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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