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张彦摇头抗辩道:“魏王赏赐的财物的确不少,但放在汴京根本就不算什么。汴京那么多达官显贵,就凭咱们这些人,想跟人家一样,购置田宅、畜养奴婢,纯属痴人说梦。”
“说白了,在汴京城,就凭咱们这些臭丘八,想要出人头地比登天都难,随便哪个在朝堂里做大官的,都能把咱们当蚂蚁一样踩在地上。”
“可如果军主您能出任外镇,当上节度使,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山高魏王远,打开门,咱们大家是魏王的下属,关上门,军主您才是真正的皇帝,咱们这些人都是您的臣民。”
“还不住嘴!”
眼看张彦越说越过头,杨师厚忍不住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掴在对方脸上,怒气冲冲道: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你应该知道,魏王耳目众多,万一被旁人听到,不单你全族要被诛戮,就是本军主也会被连累!”
张彦捂着半边脸,以为自家大帅真的动怒了,半晌不敢再发一言。
孰知杨师厚却忽然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唉……你们这帮蠢货,都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这节度使之位,哪里是某家说当就能当的?”
“你们别看某家现在是九万大军的统帅,实际上,这九万人里某家真正指挥得动的,也就咱们孝节军这三万来人罢了。控鹤军都指挥使王虔裕,对魏王向来忠心耿耿,某家要是敢做什么对魏王不利的事,他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还有其他藩镇的将领,比如康怀贞、贺瑰等人,他们手里的兵马,基本都是各地节度使的私兵,只要他们的节帅不反对魏王,他们便不可能随某家一起割据。”
张彦脸色一变,咬牙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借口办庆功宴,把王虔裕、康怀贞、贺瑰这些将领全部抓起来,然后派人接管他们的军队。”
“胡说八道!这帮人手下的兵马,哪有那么容易控制,某家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干,九万大军只怕马上就要哗变,到时候你我,还有孝节军的弟兄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杨师厚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
“本军主何尝不想替弟兄们寻一片安身立命的地盘……某家原来的想法,是打算秘密联系上任义昌军节度使卢彦威,给这家伙几座城池,让对方留在沧州北部,与咱们的人打拉锯战,这样某家便可以借口敌军未灭,带着弟兄们名正言顺地留在沧州了。”
“可是你们这帮蠢东西,也不提前与某家商议,便私自把缴获的物资瓜分干净了,还集体到军营里搞这么一出戏码,想让某家听从你们的摆布!”
“你说,你们是不是罪该万死?!”
张彦实在想不到,杨师厚的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的,霎时间哑口无言,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对方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军主,咱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杨师厚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最近的所作所为,已经打草惊蛇了,魏王他不可能不知道。”
“某家这些年为魏国立过不少战功,对方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杀我,多半会想办法召我回汴京,换其他人挂帅。但是以后,某家还能不能执掌孝节军,可就很难说了。割据义昌军?哼,你们想都别想!”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只能听天由命了……你们都给某家收敛一点,不要再做什么蠢事,否则某家迟早被你们害死!”
张彦汗流浃背道:“军主放心,末将,末将一定好好约束弟兄们,不让大家再做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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