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声巨响,七柄降魔杵被那黄沙狂风卷着,迟迟不能落下,杜禅却是连续倒退了七个大步,白生生的脸上一阵红晕翻滚,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杜武急得大骂:“死和尚,敢伤我家老五?兄弟们,和他们拼啦!吃一个和尚,起码涨我们数百年苦修的功力哩!”杜武等几个妖怪腰身一晃,已经幻化出原形,无比狰狞的朝着七个老僧扑了过去。其中尤以杜武的千足千眼金丝蜈蚣的原形最为硕大,数十丈长的块头将整个佛堂塞得满满的,七个老僧连声惊吼,同时跳起来掐起佛印朝着杜武巨大的身躯轰去,却忽略了其他四条毒虫以及最致命的龙赤火。
龙赤火也恢复了他的本体,已经长出了四支小巧腿子的火灵蛇如今体形益发的精致,却是通体殷红好似虚体,游走之间速度好似闪电,体内毒液更是比以前致命不知道多少倍。他藏在杜武的一条腿子上,趁着杜武身体一卷朝着七个和尚扑去之时,轻盈的一弹一跃,已经钻进了一个老僧的衣袍内。随后,龙赤火张开精致的大嘴,露出四颗小巧可爱的血红色毒牙,将自己体内的毒液精心的注射进了一名老僧的体内。
与此同时,佛堂内毒气大盛,五条毒虫都喷出了自己的本命丹毒,五彩色泽的毒气凝聚成一片灿烂的虹霓,散发出隐隐精光,好似法宝一样朝那七个老僧笼罩过去。七个老僧一声怒啸,七柄降魔杵金光大盛挣脱了黄沙狂风的缠绕,凌空化为七条金龙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下。杜竹的本体,那箩筐大小的黑白鬼纹蜘蛛突然转过身去,后方孔窍中‘噗哧’一声喷出一道极其污浊的液体,喷到了那七条金龙身上。
这一道液体,乃是杜竹在昆仑山吞吃了不知道多少生灵后积蓄于体内慢慢滋养成的一肚子坏水,最是阴毒污秽不过。他的其他四个兄弟,得到了极品灵石中的那一缕龙气洗涤,自身转化为灵兽后,体内的那点吞噬生物得来的秽气早被洗刷干净,只有杜竹心计深沉,将体内这一点污秽之物保留了下来,并且用丹火细细的锤炼,如今却也成了一件极其恶毒的法宝。
这道液体一喷出来,迎风化为亿万缕细小不可见的黑色丝网,劈头盖脸的笼罩在七条金龙身上。七柄降魔杵的本质也是极好的,乃是千锤百炼的金铁精英汇合天竺烂陀寺内几颗金丝菩提树的灵液打造而成,功能破除一切邪障,具有降妖除魔的无上威力。奈何那菩提树的灵液实在宝贵,打造这七柄降魔杵的时候,加入的分量稍微少了这么一点点,以致于,面对这污秽的丝网,七条金龙抵挡了一盏茶时分,突然灵气暗淡,‘铿锵’几声已经摔在了地上,被那污秽沾染了本体,泻掉了内中的灵光,已经化为七柄废铁。
杜竹阴阴一笑,肥硕的腹部连同屁股一扭,那满天的无形丝网朝着七个,不,如今是五个老僧当头罩了下去。其他四条毒虫也是各种恶毒手段层出不穷,打得几个修为极深的老和尚是连连倒退,隐隐有不支之像。
这七个老僧,乃是烂陀寺一脉的苦修僧人,自幼七人就在一起修炼,心意几乎等同于一人。七人的修为单个来说,都比杜武他们要高出一层,尤其七人的佛力如同一体,七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等于七人联手发出,故而刚才一声咆哮,就震得江鱼差点晕了过去。若是他们布下那‘小诸天降魔金刚阵’,就算是和他们修为相当的七七四十九名高手联手攻击,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也正因为他们习惯了七人联手出击,任何时候都没有分开过,故而他们每个人单独的争斗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单人的战斗力,也弱得实在是可以。
龙赤火很阴毒的钻进了两个老僧的衣袍内,用自己的毒液毒杀了两个老僧,吞噬了他们脑内的舍利子,毁掉了他们这个轮回的一切修为。与此同时,七个老僧那自幼就联系在一起的通灵心境顿时粉碎,加上他们无法布成那降魔大阵,五个苦修僧人和杜武他们单打独斗,顿时被逼近了绝地。旁边又有一个刚刚吞噬了两颗舍利子,如今体内血脉膨胀浑身气脉奔涌差点没被撑死的火灵蛇在不断的游走威胁着他们,五个老僧哪里还是这几个毒虫的对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五毒兄弟斩杀当场,五条毒虫迫不及待的以本体扑了上去,吸光了他们的精血,吞下了他们的舍利,一个个都仰天狂笑,为了突然暴涨数百年修为的大便宜而沾沾自喜。
而江鱼早就趁着毒虫们和老僧们拼命的时候,跑到了那佛堂后面。按照从外面看到的这个殿堂的规模,加上前面那供佛的大堂的面积,后面这处后堂应该长宽都不超过三丈。可是江鱼一踏进这处后堂,就好似踏进了一个新的空间,这里竟然是一个长宽都在数百丈开外,到处都是金光闪动的巨大佛殿。数十尊高有百丈的金身大佛悬浮在那虚空中,庞然纯正好似阳光般温暖的佛力在空间内好似长江大河般奔涌,七彩光芒时不时从某一座的佛像上放出,江鱼的灵石一接触到那七彩光芒,就不由得浑身发寒――渡厄佛光,佛门中消灭一切异己威力最大的力量。
在这广大的殿堂中,正中悬浮着一件古怪的佛器。那佛器的外形,就有点像佛门‘万字印’,但是四条曲臂上雕满了莲花以及无数金光熠熠的梵文,上面有烈火金光闪动,每一条曲臂都有十几丈长短,这件佛器的体积,是江鱼所见过的法器中最为庞大的。那佛器的正中心,悬浮着一个闪动着青红二色光芒的玉瓶,玉瓶中冲出一道银白色的清泉,泉水上载波载浮的有一颗七彩舍利子在翻滚。那一道银色清泉冲上天空,化为一道道细雨撒落在殿堂中,每一道雨丝落在地上,那金色的地面顿时涌出一朵白色莲花,莲花上彩云缭绕,隐隐有露珠在花瓣上翻滚。
这万字形的佛器在缓缓的转动,隐隐雷霆声从那四条曲臂上发出,一蓬朦胧的金霞自那佛器上射下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影。江鱼本能的将自身的灵识朝那佛器扫了过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灵石一接触到那佛器,就好似被传送到了亿万里之外一样,好似那一处就是一处空虚,没有丝毫实物存在。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江鱼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情,那佛器,好似不存在于人间,好似眼前的只是一个虚像。
江鱼正在惊愕中,不知道一心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件看起来就是威力绝伦的佛器时,那佛器突然加快了转动的速度,很快就转得好似风车一般,发出的雷霆声简直可以将胆气弱的人震成疯子。饶是江鱼如今修为已经可以用顶尖高手来形容,却依然被那佛器转动发出的声音震得连连倒退,一直退出了百多丈远。那佛器投射在地上的金光渐渐的化为一道金色的圆柱,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自那金色光柱里传出,里面悄然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影轻轻一个迈步,已经走出了那道金色的光柱,却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面红齿白眉如青山眼如秋水好生整齐的一个小和尚。这和尚头上点着整整齐齐的九个戒疤,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光溜溜不知道用什么极品丝材制成的僧袍,颈子上挂着一挂菩提树上金丝菩提子以一缕透明冰蚕丝串成的佛珠,左手捏着十八颗拇指头大小金色珍珠串成的念珠,右手握着一根长有七尺通体紫色好似琉璃一般有着莹润光彩的紫竹杖,脚踏一双干干净净用极细的清宁草编成的草靴,脑袋后面悬着一轮淡金色的佛光。
嗯,脑袋后面悬着一轮淡金色的佛光!
江鱼心脏好似爆炸一样猛跳了一下,‘嗷’的一声惨叫,转身就跑!脑后能够有淡金色佛光相随,这是佛门起码十世轮回的高僧修成立地金身罗汉后才有的大功果。这一轮佛光自有无上威能,入火不烧,入水不侵,世间一切罪孽无法近身,寻常邪魔被这佛光一照就有魂飞魄散之灾,这是绝顶的实力的象征。换句寻常点的比喻,脑后悬着淡金色佛光的和尚,就好似修道界的地仙的身份,无非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暂时没有飞升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已,法力神通,是你数百个寻常的修道人加起来都无法抗衡的顶级存在。
而且佛门的这种立地金身罗汉比起道门的地仙,更让天下的修士头疼。地仙也不过有这一个轮回的力量,而佛门的立地金身罗汉一旦修成,就能将以前十世轮回的所有力量全部拿回。若是他前世里和这辈子的功德相差不大,他一人就拥有将近十个立地金身罗汉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一人之力,就能抗衡寻常的十位地仙。眼前这个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却已经有了这样的功果,显然他前世中起码有数世的修为和如今相差不远,更是通悟佛经的变态存在,否则这辈子怎会如此年轻就修成正果?
在中原道门,能够和天竺佛门的这种立地金身罗汉相抗衡的人物,也只有那种逍遥人间数千年的老辈份地仙或者经历过起码三次天劫的散仙才有那个资格。而江鱼呢?他如今也最多相当于寻常修道人元婴修成元神可以神游天地的水准,距离渡劫的修为都还有老大一截路要走。哪怕他的肉体再强横,杀伤力再高,却也绝对不会浪费自己的小命和这种非人的存在争斗。
他也总算是弄清楚了,天竺佛门果然将一件佛器送来了中原,可以直接破开数万里的空间让这些佛门的和尚随意来到中原。今晚夜探一心院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江鱼可不愿将性命丢在一心院。虽然说佛门慈悲为怀,但是江鱼见过的和尚更多是以迅雷手段降妖除魔的那种,他可不信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生得俊秀的和尚会对他手下留情。
似乎是刚刚走出那佛器发出的金光的缘故,这个小和尚体内的佛力还有点紊乱,他看到了江鱼朝着后堂的出口狂奔,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和尚的佛力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立刻将左手念珠朝着江鱼丢了出去,嘴里念诵了一句梵文咒语。那十八粒金色珍珠串成的念珠在空中突然散开,每一颗珍珠都变得有笸箩大小,上面有数尺厚的佛光瑞气缠绕,更有八部天龙的虚像在那珍珠中隐现,十八颗珍珠光焰效果极其盛大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砸向了江鱼后心。
江鱼手上鲲鹏一羽剑随手朝着后心一劈,剑锋上一溜儿青火闪过,那快要砸在他后心的一颗珍珠突然被一阵青火包裹起来,太上青火可以焚烧世间万物,就算是佛力、仙力都是一概无法阻挡它的威力。鲲鹏一羽剑内那一点太上青火喷出一点儿火星,点着了那颗珍珠,立刻将那珍珠烧成了灰烬,内中一条天龙八部中加楼罗的虚影在一片哀嚎声中化为乌有。那膨胀到箩筐大小的一团太上青火循着十八颗珍珠之间的法力联系,朝那剩余的十七颗珍珠烧了过去,眼看就要将这一串念珠整个摧毁。
那小和尚惊讶的叫了一声,左手一挥,十七颗珍珠射回他手中,又重新串成了一串。那一团太上青火猛扑了过来,这小和尚也不敢用手接触这天地间最为犀利的火性能量,反手朝着那佛器指了指,那佛器上的玉瓶中突然射出一道清泉,和那太上青火一个碰撞,一团青火在清泉的包裹下慢慢熄灭,那一道清泉却也被蒸发殆尽,眼看着那佛器运转的速度益发变得缓慢。
江鱼几步就冲出了后堂到了前面的佛堂大声叫道:“兄弟们,风紧扯呼!快,后堂有怪物!”
龙赤火他们清楚江鱼的修为如何,看到江鱼如此仓皇的跑了出来,一干妖怪哪里还有不知趣的?他们一个个急忙恢复了人形,撒丫子就跑,尤其那杜风本体是天毒蜂,速度尤其惊人,‘飕’一声早就闪到了一心院外的大街上。江鱼他们的速度也不慢,几步就跳到了一心院外,一头扎进了满天风雪中。江鱼的灵识引来了四周的天地能量,将他们留下的一点儿气息搅成粉碎,再也不怕那和尚能以神念追踪他们的去向。
突然,他们在耳朵中听到了那小和尚有点稚气的声音:“南无阿弥陀佛,诸位杀我门人,需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声音直接在众人的心中响起,却是那和尚以大神通直接将自身神识注入众人心中,这等力量,吓得江鱼他们是抱头鼠窜,急忙朝兴庆宫跑去。不信那天竺小和尚敢去皇宫里捉江鱼,除非他想激怒李隆基,让李隆基彻底下诏灭佛,傻子才会那样做。
回到兴庆宫御花园,恰好公孙氏连同四个徒儿的剑舞表演刚刚结束,换了一身衣物的公孙氏坐到了江鱼他们这一席上,张九龄却拿着酒杯在旁边叽叽咕咕的卖弄着自己的才学文字。看到江鱼几个人从一旁角落里走了过来,张九龄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有点焦急的对公孙氏道:“公孙大家莫要被江中游这小子给欺骗了,他那捕风营,可是你能呆的地方?那里面的人,不是恶棍就是无赖,你一奇女子,怎能去那?”
江鱼耳朵尖,离开还有几丈路就听到了张九龄的话,他立刻尖叫道:“耶耶耶耶?张相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捕风营都是恶棍无赖?张相有那胆量,把这话当着皇上说说听听?”
旁边李隆基恰好端着个酒杯连同武惠妃行了过来,他接口道:“江小鱼儿,你又给朕添是非?说什么呢?”
江鱼连忙迎了上去,笑道:“皇上,张相说我们捕风营都是一群恶棍无赖,都是一群爹不爱娘不亲的人在里面胡混哩。张相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其心可诛啊?难道他不知道,忠王爷也在咱们捕风营效力么?臣正求忠王爷训练咱们捕风营的军士,想要把他们调制成千牛卫那样的精锐哩。哼哼,张相居然敢骂忠王爷是恶棍无赖!”
张九龄气得七窍生烟,急忙朝李隆基说道:“陛下,江鱼狡辩,老臣……”
江鱼厉声道:“张相莫非没有说刚才的话么?公孙大家可在当面,公孙大家,刚才我说的话,可冤枉了张相?”
公孙氏迟疑了一阵,看了一眼对自己深情脉脉的张九龄,又看一眼满脸骄横跋扈的江鱼,寻思片刻,苦笑道:“江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张相也不过是无心之言罢了。”张九龄面色一喜刚要说话,公孙氏却又说道:“今日当着陛下的面,还请陛下替小女子作主,公孙此生只求剑舞的极致,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张相厚爱,公孙却是不能领受的。”
公孙氏站起来,颤巍巍的朝着张九龄行了一个宫礼。张九龄如丧考妣的看了公孙氏半天,良久才仰天叹道:“何须如此?罢了,罢了,再罗嗦下去,却显得老夫仗势欺人哩。”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转身对着江鱼厉声喝道:“江中游,若你敢碰公孙大家一根手指头……”
江鱼又堵住了张九龄的话,他吊儿郎当的说道:“我碰公孙大家的手指头一下又如何?你张九龄莫非要和我江鱼决斗不成?如此甚好,明日午时,宣武门外,我江鱼和张相生死相搏,不来的就是……”
李隆基一巴掌按在了江鱼的嘴上,怒斥道:“放……”差点一个‘屁’字出口,李隆基急忙‘嗝’了一声,转换语调喝道:“放肆,张相乃是文官,和你这成天惹是生非的小子决斗?当你们是江湖游侠儿不成?今日就此罢休,谁再敢罗里罗嗦的,给朕去出使西域诸国,把那西域诸国都打服气了再回来!”
张九龄一甩脖子,冷傲的看了江鱼一眼,一点都不给李隆基面子,高声道:“竖子!”
李隆基的手刚收回去,江鱼立刻低声骂道:“老不死的,你老牛想要吃嫩草哩!”于是,李隆基、公孙氏四道能够杀人的眼神狠狠的扫了过来,李隆基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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