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我点单的时候,你在外面打电话。那家店是付账以后,才能拿着餐票领取桌牌,你说要请我,结果是我自己付的账。”
温岭远笑了,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忘了这件事。作为惩罚,以后你都让我请。”
“我很铺张浪费。”
“还不至于吃穷我。”
在身侧,那盏台灯始终亮着,为窗帘紧闭的房间,制造一种在深夜里的假象。很少会有一个人,会让宁樨觉得,跟他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一句一句对谈就很充实。
温岭远说:“我也有一些问题。”
“嗯?”
温岭远伸出手指,轻轻捏一捏她的脸颊,“我不是非常肯定,有没有过这样一段时间,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你能够充分去体会不一样的生活?”
宁樨能够领会他这样委婉措辞里的温柔,“……你记不记得,去年在你朋友的酒吧,我送给你一束花?”
“卢茨克玫瑰,你说那是唯一象征友谊的玫瑰。”
“我骗你的,卢茨克不产玫瑰。”
“我知道。”
宁樨怔然,“……你知道?”
温岭远意识到她所说的,与自己所要阐述的并不是一回事,忙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那时你想要安慰我,又不想使我有心理负担。但是现在,我听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如果你要是因此觉得亏欠我,那就很没有必要了。”
“我不会这样自以为是。”温岭远又捏一捏她的脸,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觉不觉得暖气开得有点足?”
“因为我们穿着毛衣,还盖着被子。”宁樨笑着,将被子一蹬,“……不但热,好像还有点缺氧。”
温岭远于是趁机再次提出那个十分养生的建议:“去吃早餐?”
宁樨笑不可遏,“你到底对早餐有多执著。”
这样说着,还是响应了他的建议,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
温岭远走去窗边,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使室内流入一些新鲜空气。
他在透气的同时,也在缓解方才与宁樨太长时间的亲密拥抱,而引起的生理层面的一些反应。
很快,宁樨用完洗手间出来,遍地找她的外套。温岭远指一指衣柜,“给你挂起来了。”
宁樨取出外套穿上,一边拉着拉链,一边走去他身旁,将目光同样投注于他所凝视的窗外建筑,却始终体悟不出,那暗沉天色下的写字楼,有什么趣味可言,于是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有,随便看看。”
温岭远离开了窗边,也去取出自己外套穿上。中长款的羽绒服外套,厚度适宜,却显得他长腿上所穿的休闲裤十分单薄,于是宁樨没有忍住,突然蹲下身去揪了一下裤子。
温岭远困惑地看向她。
宁樨笑说:“我就是想看一下,你有没有穿秋裤。”
温岭远笑说:“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变成典型的中年人。”
宁樨将搭在外套帽子上的一些头发拿下来,捋过之后都顺在同一侧。温岭远检查过应带的东西,正准备拔房卡的时候,宁樨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你和钟映分手之后,和与我在崇城重逢之前的那小半年里,有没有一个瞬间,想过要联系我?”
头顶是一盏廊灯,说着话,宁樨低下头去,浅黄色的光只栖在她的睫毛之上。
温岭远沉默之后,选择实话实说:“没有。我不想在上一段感情没有清理干净之前,将其他人牵扯其中,尤其是你。我未必有那样自律,不会利用其他人的安慰作为治疗自己的药方。而我说过的,让你受到伤害,不是我的本意。”
宁樨立即抬起头来,微微歪一下头,笑说:“好神奇,你这样解释之后,我竟然觉得‘没有’比‘有’这个答案更好。本来,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没有’,都已经准备好要稍微难过一下,然后你来哄我的。”
宁樨一定是说的实话,温岭远十分肯定,只是这样的笑容,仍然会使他觉得有一些心疼,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拥抱她。
而宁樨踮起脚尖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仰着头在他唇上轻轻碰一下。
下一个瞬间,响起电卡被抽出时“滴”的一声,她说:“走吧,去吃早餐。”
然而,她去扳门把手的手掌被温岭远牵住,那一点顺着手臂逐渐加重的力道,将她重新带回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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