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四起、山头林立的时候,跟随老刘家的南阳豪强们显然更加认同刘秀的哥哥刘演刘伯升。后来刘伯升遭到更始帝刘玄猜忌,死了,众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勉强承认刘秀为主。
但是他们对刘伯升的感情和信赖并没有因此消散。后来刘秀遇到危险,传闻说生死未卜时,南阳豪强们就打算立刘伯升的儿子为主,不再考虑刘秀后人这档子事。很明显,在他们看来,刘秀之所以能成为头领,是因为他是刘伯升的弟弟,继承了刘伯升的政治遗产。现在刘秀大概也许似乎不行了,这笔遗产自然顺理成章由刘伯升的儿子来继承。当然,后来刘秀大难不死,奉刘伯升儿子为主的事情就只能说说而已了。但是有心人都不会忘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样。
而且,当时天下,除了刘秀这块割据势力以外,尚有陇西势力、蜀地势力等,群雄林立,刘秀的资本,并不见得比其他人雄厚多少,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刘秀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煞费苦心,可以说是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前后两场婚姻,就是他拉拢势力的一种努力。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刘秀和阴丽华的缘分的:大意是说刘秀年轻时候去新野,听说阴家小姐阴丽华生的美貌,所以“心悦之”。后来他就跑到长安去读书,看到执金吾这个官很威风,所以就发出壮志豪言:“做官当为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刘秀跑到长安读书那年,大概是二十岁。而阴丽华大概是九岁十岁的光景。
听说一个九岁十岁大小的女孩子生得美,就心心念念着娶人做妻子,撇开萝莉控、怪叔叔的嫌疑,其实也算是一段很美好很浪漫的回忆了。反正古人结婚早,刘家和阴家门第相当,阴家的亲家邓家又和刘秀关系不错,若是有意的话,早早结下秦晋之好不就得了?
可是刘秀并没有这样做。二十岁的他在长安城中学习了整整五年,甚至闲暇还做点小生意,又跑回家务农了整整三年,然后跟随兄长刘伯升起兵。一直等到兄长遭受更始帝刘玄猜忌身死后,在情势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他为了自保,不得已运用了很多障眼法的小伎俩,譬如说不表自己征战昆阳的功劳,也不和兄长旧部接触,也不服丧,饮食言笑一切如常。而迎娶阴家小姐阴丽华为妻,也是刘秀众多障眼法中的其中一样。这一年,阴丽华已经十九岁了,在古代普遍早婚的大背景下,也算蹉跎成老姑娘了。
刘秀靠迎娶阴丽华等障眼法避免了被兄长诛连、被更始帝怪罪的危险境地,新婚三个月后,就把阴丽华送回了新野娘家,自己跑到河北去了。
跑到河北以后,刘秀运气不错,拿下了河北许多地方,又成功招降了依附于王郎政权的真定王刘扬。为了消灭王郎政权,刘秀无视自己和阴丽华成亲的事实,娶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为妻,缔结了婚姻。
公元25年,刘秀依靠政治婚姻带来的河北势力,终于形成了“跨州据土,带甲百万”的庞大势力,登基为帝。同年,刘疆出生。
与此同时,刘秀并没有拒绝阴家人对他王朝争霸事业的帮助。从刘秀的哥哥刘伯升起兵开始,阴家和其亲家邓家就已经率子弟、宗族归附,数年转战中立下汗马军功。
此时真定王刘扬很不服气刘秀能当皇帝,蓄意谋反,被镇压。为了安抚河北残部,刘秀立郭圣通为皇后,刘疆为皇太子。原来明媒正娶的妻子阴丽华却委屈在贵人之位上,需要日日向郭圣通行礼。
当然,在刘秀翻脸不认人之后,曾经亲自下诏书说,当初立皇后时,他觉得阴丽华有母仪天下的美德,本来打算立阴丽华为皇后的。后来阴丽华以自己无子推让了。
然而在马玛丽看来,像刘秀这样一个惺惺作态、最善作秀的皇帝,如果真心想抬举某人,会因为对方的推让而作罢吗?皇后之立,何等大事,堂堂皇帝因为对方一个推让就改变主意了,可见这立后之心也不是那么真切。也可见,在当时,沽名钓誉的光武帝心中,立郭圣通为皇后的确是最恰当的选择的。
如果说第一次以妻为妾是基于安抚河北残部的考量,第二次以妻为妾则是为了安抚度田中受到打击的河南南阳豪强。
红脖子刘庄童言无忌地解释“河南、南阳不可问”,戳破了窗户纸后,刘秀借机大怒,为了贯彻执行度田这一方针,杀了不少人。为了安抚南阳豪强,刘秀赶紧迎合他们的意思,立阴丽华为后,然后又特地回到南阳老家祭祖,大谈特谈自己的柔道治国术。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难过些什么。”马玛丽一脸莫名其妙地对郭圣通说道,“那厮虽然沽名钓誉了些,但是给你的待遇,一直很不错啊。这般年轻时候可以打到九十分的帅哥,用他最青春年少的身子侍奉你,然后等到人老了,伺候不动了,就恼羞成怒改立一个善解人意、不需要他伺候的女子当皇后。你又有什么可难过的?一个时不时会头晕住在云台休养的老家伙,就算陪着你,你能开心快活得起来?权当他死了,开开心心地当你的王太后不好吗?”
这说的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刀疤妇人无语问苍天:为什么马玛丽说的每个音节、每个词语她都明白,可是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东海王刘疆更是觉得自己如在梦中,他从小就尊敬他的父皇,也更是深爱他的母后,母后被废之后,他常为母后而难过,只是不明白该怎么做。他自幼身为太子,学习帝王之道,马玛丽心中所想,其实有不少也是他心中所想。他清清楚楚,身为帝王,不可妄动私爱,所谋之事,唯在平衡,父皇的两度立后,其根源究竟是什么,他甚至比马玛丽更加清楚,因此也就更加痛苦。
他用自暴自弃、推辞太子位发泄着自己的痛苦。郭后被废之后,他依然坐在太子之位,刘秀还煞费苦心用封侯郭家、各种政治联姻加重着他的筹码。然而他却不再如同从前的十几年那样迎合和顺应着刘秀的期望。
他开始苦苦哀求退位,一次又一次的上书哀求,一次被驳回,就再度上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的身体一日日地变坏,他变得体弱多病,最后甚至为他诊病的御医也告诉皇帝:除非顺了殿下的心思,否则他早晚要撒手人寰。
刘秀无奈之下,准了他的退位之请。他的病势这才缓解了。这其中的原因,就连刘疆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又或许,其实刘疆是明白的。他就是在恨。他恨政治的冷血无情,他恨现实的残酷冰冷,他恨父皇曾经给他编织的那个一家人和美温馨的美梦。他不愿再做皇帝,因为一旦当上皇帝,他就会同他最渴望的东西背道而驰。
刘疆疑惑地望着马玛丽,他不明白这个笑得灿烂无邪的女孩子怎么敢有那么大的勇气。刘疆在最恨、最痛苦的时候,也不敢质疑他的父皇。但是他不敢说的、不敢想的话,全部由马玛丽说了出来,说得嚣张,说得离谱,说得夸大事实,有的言语甚至是离经叛道、强词夺理,有的话刘疆自己也只能表示绝不认同。但是马玛丽好的坏的真的假的一股脑全说了。刘疆感到震撼不已,在震撼之余还隐隐有着他自己也不敢承认的酣畅淋漓。
刘疆有些迟疑地望向母后郭圣通。他不知道自己深爱的母后在听了马玛丽这一番离经叛道的话之后,该如何对待。母后被废之后,退守北宫,言行举止与往日大异,时而老成持重,深谋远虑,时而蛮横嚣张,暴躁锐利,时而天真稚气,宛如孩童。无论如何,若是马玛丽因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而受到怪罪,刘疆心中却有几丝不忍。
“哈哈,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郭圣通眨了眨眼睛,宛如一个调皮的少女,“这幅圣旨简直是笑死人了,拿《诗经小雅》里的话秀恩爱,真是太无趣了!我又不跟他们争这个。若不是他骂疆儿太醉心战事,和他柔道之意相悖,我才懒得理他呢!只是,可惜了疆儿的太子之位…”
“横竖这个太子之位,儿臣早也不想坐了。”刘疆见状颇为诧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安抚道,“做皇帝有什么意思,只要母后开心就好。”
“哈哈,柔道!大汉早晚要毁在柔道手中!开国的时候不杀人,结果豪强尾大不掉,只会成为历代皇帝的噩梦!”马玛丽肆无忌惮地大笑道,和神智有些失常的郭圣通王太后一拍即合,说话说得很是投契。
这天马玛丽一直陪郭圣通到了夜间,看着她用过了晚膳,才心满意足地从北宫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刀疤妇人同她一起出来。
“今日的事情,你所作所为,多有大不敬处。王太后和殿下生性仁厚,都会为你遮掩。但若你自己走漏风声,牵连了北宫……”刀疤妇人一心护主,忠于职守地恐吓着马玛丽。
“放心吧。我是真心喜欢同太后娘娘相处。”马玛丽很是认真地说道,“对了,以后我还能见到东海王殿下吗?”
“你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奉劝你离娘娘的孩子远一点!”刀疤妇人护主心切,面露凶光。
“不是啊。”马玛丽赶紧澄清,“你不觉得东海王殿下有几分像娘娘吗?心中心结未解,恐怕长此以往,会伤及身体的啊。”
“你有本事替殿下治病?”刀疤妇人口气里满是不屑,她深深明白,刘疆的病,恐怕和郭圣通的被废关联颇深,然而朝中政局如此,实难逆转,“的确,殿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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