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放下安胎药不提,太后怀孕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大事,平无奇瞧着小皇帝的神情,询问道:“陛下不生气?”
若是换了正常的皇帝,母后怀孕搅乱皇室血统秽乱宫闱确实是奇耻大辱,但对康绛雪,还真是惊讶居多,生气嘛……真没多少。
比起恼怒,康绛雪想得较多的还是其他方面——看太后的意思,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偷偷流掉就是了,如今却躲躲藏藏偷偷喝安胎药,看来是想把孩子保住。
这其中的含义可就重了。
康绛雪和平无奇商量了一下,自是先对外决口不提。晚上他一个人躺下后细细思索一阵,有感苻红药这一出闹得虽然难看,但对于小皇帝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
辗转一夜,第二日趁平无奇去给皇后看诊,小皇帝叫了海棠,叫她一起收拾着出宫一趟。
他琢磨着去寻盛灵玉,一方面和盛灵玉讨论一下太后一事,一方面也是借着机会……给盛灵玉探探班,缓解一下抓心挠肝的思念之情。
海棠不知这其中许多,单纯地惊讶高兴:“陛下要带着奴婢出宫?平时不都是带着平无奇那厮?竟也轮得上奴婢。”
一般出宫自然是平无奇陪同,但最近几日平无奇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惊一乍得厉害,做这个也不行做那个也不行,小皇帝步子走大了也要被唠叨一番。
康绛雪真有点怕了平平这番做派,无奈道:“就你话多,傻丫头,就说去不去?”
海棠乐意非常:“去,怎么不去!”
于是主仆二人带着郎卫们忙不迭乘了马车,偷偷甩下“脾气见长”的平掌事,一路溜出宫门。
马车带着小皇帝行得稳稳当当,小皇帝掀起车帘,窥见城内街道修整,路上人来人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萧条,可见盛灵玉的赈灾使做得很到位,没有难民流散在外,百姓的状况都在可控之中。
康绛雪心情放松了一些,随口和海棠说了几句闲话,正在逗趣,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咯吱一声停下,外间的路上亦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海棠反应极快,立刻便向郎卫喊道:“怎么回事?”
外间稍微乱了一两秒,随后郎卫自帘外回道:“回陛下,路上不知怎么扑上来一个人,似是身上带病,正好挡在路上,属下这便把路清开,陛下稍等。”
康绛雪闻言探出头瞧了一眼,一个衣着朴素平民模样的中年人正趴卧在车前,这人应是走着走着实在坚持不住忽然跌倒,脸色惨白,直不起腰来。
围观的百姓有人想去搀扶,那人忽地哇一声,吐了一地黄水。
这番变故惊着了围观众人,有人担忧畏惧,有人觉得遇了晦气。康绛雪不懂医术,见那人看着不太好,便对郎卫道:“叫个人把他送去附近的医馆,留点银钱安置一下。”
郎卫立刻应道:“是。”
那中年人被送往医馆,车子也恢复了行驶。不过小小一则插曲,康绛雪也没放在心上,跟海棠分着吃了几个腌饯的酸果子,两人一边酸得龇牙咧嘴,一边互相嘲笑强忍着酸往嘴里放。
不多时到了盛灵玉目前所在的难民营地。来的时间不巧,盛灵玉在外统计名册尚未归来,营中的主簿官员满头冒汗地迎了小皇帝,相当紧张恭敬道:“陛下进帐稍坐,卑职这就差人去寻盛大人,来人,快来人,给陛下备上炉火和茶水!”
营中条件本来就不好,百姓们都没有,小皇帝如何会要求,他摆手表示不必,自己随着主簿四处转了转,瞧了瞧这一遭饱受磨难的地震灾民。
灾民们随着军队士兵一起忙碌,或者分发粮食,或者搬运木材,老弱妇女也都各有力所能及的工作,虽看着有些辛苦,但精神尚可,个个不见悲痛之色。
百姓们不知小皇帝的身份,只当是个身份较高的贵人,看小皇帝一副四处巡视的姿态,有些胆子大些的主动开口:“都是盛大人的功劳,多亏了盛大人日以继夜忙碌不休,这才有了这份起色。”
周遭的人像是生怕小皇帝这个巡视监军漠视了盛灵玉的功劳回头不跟上面说好话,一个个神情迫切追着道:“盛大人实在是个好官,我们都是仰仗盛大人才有一条活路。”
“以后日子好了,一定给盛大人立碑作传,以表感激。”
小皇帝走了一路,听了无数对盛灵玉的感激和好话。康绛雪心里头滚烫的情绪不比他们少,到了营帐,之前萌生的对于盛灵玉将人命算在计划里的那一点烦闷终是就此散得干干净净。
是啊,盛灵玉本就是这样为别人而努力的人。
他一向如此。
康绛雪心中鼓动,对盛灵玉的想念也仿佛化为实质,变成一团火在胸口熊熊燃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帐外传来了脚步声,小皇帝压着上涌的情绪,实在难以自制他心下的期待和紧张。
几日不见,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想念盛灵玉。
千思万想的盛灵玉终于风尘仆仆冲了进来,许是得了消息就一直在赶路,盛灵玉的呼吸并不平稳。
身着黑袍的冷美人喘息着,直奔小皇帝而来,却在靠近小皇帝之前克制地停下来,上下扫过小皇帝的身体,没有直接触碰。
盛灵玉道:“陛下怎么来了?如何来的?坐的马车?天这么冷,何必出来这一趟。”
细听语气,竟比小皇帝还要紧张,甚至小心正色。
康绛雪一时无奈:“过了年,再有几天都快开春了,哪里天冷了?你怎么变得和平无奇一样一惊一乍?朕出个门而已,你当朕是个瓷娃娃呢?”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