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温驯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回道:“嗯。”
她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弭。
她觉司俨应是没发现她看阏临的事。
虽然司俨从未明确地同她说过,但是裴鸢却也知晓,他其实是很在意这些事的,他在意她同阏临险要定下的婚约,甚至连她靠近她的亲生兄长都难以忍受。
皇帝阏临的心中虽然如被针刺,却也是存着理智的,他知他今日设此宴的目的,不是用来纠结裴鸢和司俨之间到底有多亲密的。
便从主案起身,亦命身侧的宫婢持着青铜酒器,在一众诸侯微诧的神情下,缓步走向了位于司俨对面席位上的六安国国君,阏治。
阏治的地位在同姓诸侯王之中最尊,若按辈分,阏临还得称他一声叔父。
帝王亲自走到席下为诸侯王敬酒,看似是对其予以贵重的礼遇,但却又让人觉,他明显是要拿这帝位来对其施以威慑和压制。
此时此刻,若要凑近那宫婢持的黯漆托盘,便能看见,那青铜酒器之旁,竟是躺着一枚凤衔灵芝饰样的金制耳铛。
可那凤凰形状的耳铛,雕工虽精致异常,却又诡异地断了鸟头。
这只耳铛是甄王后的贴身之物。
阏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要逼阏治做出选择。
若他喝下了他赐他的酒,便代表他同意削藩,亦会交出兵权。
若阏治不喝,就代表他选择了放弃甄王后的性命。
当然,阏临肯定不会选择在宴上就对甄王后诛之。
甄王后已经被他和杨皇后控制住了,若阏治不允削藩一事,他于宴罢随时都可取甄王后的性命。
反正甄王后本就身患有疾,他亦大可以为她的死讯寻个暴毙的由头。
阏临算准,他那叔父阏治是个性情敦厚的人,且他爱妻如命,定不会舍弃甄王后的性命。
且他也并非是要废他们这些藩王的王位,只是要削些封地,再褫夺他们手中的军权而已。
阏治和其他藩王,好歹还有个可世袭的王位,往后余生也能享尽富贵荣华。
宫婢已于这时持起酒器,在帝王的三足酒爵中倒满了醇酒,阏临将其接过后,便对六安国国君道:“叔父,朕敬你一杯。”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六安国国君会起身持酒爵,仪态从容地同帝王对饮。
却未料到,电光火石之刹之间,大殿内却传出了瓷器碎地的哐当之声。
众人皆惊。
只见东平国国君阏闳竟是猛地将身前的玉盘抛掷在案,他亦顺势持起了离他手边最近的一块碎瓷。
这些国君的身后虽都立侍着佩刀的侍从,可此事发生得过急,也太过出人意料,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阏闳已然持着那个碎瓷片,走到了阏临的身后,亦将其锋利的锯边抵在了帝王的咽喉处。
阏闳不仅年轻气盛,也是先帝的几个皇子中,武艺最强的,阏临虽也习武,却并不是阏闳的对手。
皇帝的近侍宦官见状,立即便用尖锐的嗓子亢声道:“逆王要弑君,还不快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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