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潆不止动情,连心都在沦陷。
尽管裴延总是在做出格的事情,一点点地挑战她以前作为皇后时的矜持和庄重。那天下雨,两人在花园里散步,他将她带进了假山里。外面人来人往,她在里面几乎咬破了手背。
夜深人静时,他会用薄纱蒙住她的眼睛,不留一点灯火。薄纱遮住了她所有的视觉,其它的感官就变得十分敏感。那次,她主动要求他再来,无法自控地沉溺于其中。
沈潆从来不知男女之间可以这样,不分时间地点,兴起便来,尽兴而收。不用顾虑身份,外人的眼光,更无需遮掩自己的情绪。裴延教给她的,是如何真实地做自己,而不是用一个又一个的面具来伪装。
毫无疑问,她从中获得了满足和快乐。
“姑娘?”易姑姑见沈潆在出神,又重重地叫了她一声。
沈潆回过神来,仰起头看她。易姑姑说道:“刚才有人禀报,说谢大人求见。侯爷此时不在府中,谢大人找您做什么?”
沈潆愣了一下,谢云朗憋了这大半个月,终于憋不住,趁着今日裴延不在,要向她问清楚了。可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如此离奇,她不信谢云朗完全肯定她的身份。她若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中有鬼,就对易姑姑说道:“请他进来吧。”
谢云朗在门房处等着。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滚着滔天巨浪。他待会儿,要到她面前,亲手揭破真相。距离他送画,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但侯府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禁怀疑,她是没看懂那幅画?还是看懂了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几日他也反复在想,如果她真是嘉惠后,怎么会甘心给裴延做妾?她曾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呼百应,骄傲如她,清高如她,怎么会沦落至此?这不太可能。
可转念想,她如今的身份,的确只配给裴延做妾,连挣扎的权力都没有。她再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女,从云端重重地跌落,无法再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适应的过程,一定极度痛苦,像烈火焚心。
但其实像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又何曾真的掌握过自己的命运?无论高低贵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身处世间的无可奈何,谁也无法幸免。
过了会儿,去传话的人回来,请谢云朗进去
沈潆住的地方,外头有个明间,正好用作会客。
这里的侯府不像京城一样,内宅前院泾渭分明。生活所迫,女子抛头露面是常事,也少不了与男子接触,因此旁人也不会说闲话。沈潆坐在主座上,抬手端着茶杯。她也很想弄清楚,谢云朗到底知道什么。
谢云朗走进明间,一眼就看见了沈潆。她面若桃花,眸如春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一点嘉惠后的影子。可以前不觉得,现在他越看,越觉得她是嘉惠后。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和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如何刻意掩藏,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人与生俱来的东西,从不会撒谎。
明间没有第三个人,他们有默契地把下人都支开了。
许多年后,沈潆再度与谢云朗面对面,心境大不相同了。年少时的欣赏,入宫后的远离,以及上元夜的重逢,他们之间有太多可说却又说不清的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的,应该是嘉惠后,而不是她沈潆。
她说道:“我腰上有伤,就不起身向大人见礼了。日前大人托侯爷转交给我的画,我看过了。不知大人为何送我画,今日又为何要见我?”
谢云朗情绪起伏,知道她不会轻易坦白。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世间,可以说是禁忌。有多少人会相信?但他就是相信,甚至确定,并且还要让她亲口承认。
“您不承认吗?”谢云朗走近一步,手在袖中握成拳。
沈潆看了他一眼,故作不知:“谢大人要我承认什么?还请明言。”
“那日我听到了。”谢云朗极轻地说道,“您在昏迷中,叫了皇上的名字。”
沈潆身子一僵,心跳飞快起来。她几时叫了裴章的名字?毫无印象。那裴延听到了吗?他是武将,心思不如谢云朗缜密,就算听到,可能也不会当真,以为她是叫错,或者叫了别的名字。而且她跟谢云朗曾有过几次交集,轮对她的熟悉,肯定是谢云朗胜裴延一筹。
谢云朗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心中更加确定:“普天之下,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会那么叫皇上。而且,您收了我的画,半个月毫无反应。若真的不知画中为何意,怎么不早派人来询问,而是静等我来?”
沈潆没有说话,她本来就不善于说谎,此刻内心又有一种“他知道了又能如何”的情绪在叫嚣。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去。
“您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您敢写几个字给我看吗?”谢云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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