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幽怨从前何处诉?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纳兰容若
李光夏被囚总管府中,曾经受过萨福鼎许多凌辱,此时突然在这里碰上了他,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由得勃然大怒,嗖的拔剑出鞘,喝道:“好呀,萨福鼎,你就来捉拿我吧!”
孟元超却是心思灵敏,想道:“萨福鼎不是要在卧佛寺安排‘接驾’的么,怎会‘擅离职守’?再说,他又怎敢这么大胆,只带了一个不懂武功的太监,就敢来截拿钦犯?”李光夏正要拔剑上前,孟元超心念一动,忽地叫道:“你是李麻子还是快活张?这玩笑已经开得够了,别再闹啦!”
“萨福鼎”哈哈一笑,一抹脸孔,现出满脸麻点;那“司礼太监”也恢复了本来面目,却原来是快活张。
李光夏又惊又喜,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说道:“毕竟是孟大侠够眼力,我们都给你瞒过了。”
孟元超笑道:“北宫望说我们沾了‘皇上’的光,倒是给他说得对了。那个‘皇上’呢?”
快活张笑道:“这套把戏,就只是我们两人串演,哪里还有什么皇上?”
戴谟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什么皇上御驾亲临都是假的。”
李麻子笑道:“有个萨福鼎和司礼太监到了卧佛寺,假的他们也不能不当作是真的了。”
孟元超道:“你们这套把戏是怎样变的?其中的巧妙之处,我可还想不通哩!”
李麻子道:“简单得很,我扮萨福鼎,他扮司礼太监,大摇大摆的就到卧佛寺假传圣旨啦。那司礼太监是我在御林军统领府曾见过的,但那些喇嘛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太监,没听过他的声音,到了卧佛寺,由我这个假萨福鼎发令施号,他这个司礼太监尽量避免说话,不就是可以骗过了么?”
戴谟道:“你们骗得那些喇嘛鸣钟之后,就离开卧佛寺了?”
李麻子道:“不错,我们当然不会当真等待北宫望回来揭穿我们的把戏。”
孟元超道:“但你们这身服饰却又是哪里弄来的?”
李麻子道:“这就是张大哥的神通了。”
快活张道:“我知道附近一条村子有个老伶工,因为失了嗓子,早已退休,教戏维生。家里藏有各种戏服,这套军官服饰和太监服饰,就是我从他的家里偷来的。”众人听了,无不大笑。
戴谟赞道:“难为你们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做了这许多事情。”缪长风也赞道:“这套把戏真是精彩绝伦!”
快活张道:“还有戏中戏呢!”孟元超道:“什么戏中戏?”快活张笑道:“这是麻哥的神来之笔,让他自己说吧。”
李麻子道:“快活张到那老伶工家里施展妙手空空的绝技之时,我在路上适巧碰到一群游丐,我就花了点钱,请他们玩玩游戏。”
快活张道:“你猜他要那班叫化子玩什么游戏?”众人猜了几次都没猜着。李麻子道:“我要他们在大路上彼此追逐,互相抛掷泥砂。”李光夏怔了一怔,说道:“这不是把一班叫化子变作了顽童吗?这是顽童的把戏呀!”快活张笑道:“幸亏麻哥想出这种顽童玩的把戏,才能弥缝最后一个破绽。”
孟元超已是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怪不得那么精明的廖凡和夏平二人,在山头上替北宫望把风,也相信是真的皇上驾临了。”
李麻子这才给李光夏解释道:“皇帝老儿出巡,自必有大队扈从,路上岂有不扬起尘头之理?但在山上瞭望下来,重峦叠嶂,远处路上的车马不论目力多好都是看不见的,只能隐约看见扬起的尘头,灰蒙蒙的一片随风飘荡。”
李光夏听了,不觉捧腹大笑,笑过之后,说道:“这主意真‘绝’!那两个把风的人看见路上尘头大起,随后又看见萨福鼎与司礼太监来到,哪还敢有半点思疑吗?”
快活张笑道:“可惜咱们不能到卧佛寺去看另一出耍猴儿的把戏。”
孟元超道:“虽然看不见也可以想像得到的了。哈哈,那位统领大人接不着圣驾,只怕比被耍的猴儿还更好看煞人呢!”
戴谟说道:“北宫望给你们这么耍弄,岂能甘心。北京咱们是不能回去的了。孟大侠,你还有什么未曾办妥的事情吗?”
孟元超道:“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尉迟炯和厉舵主的下落。”
戴谟说道:“我可以设法转托丐帮的朋友打听消息。他们两人都是一身绝顶武功,想必有惊无险。”
缪长风道:“对,咱们现在应该商量一下今后的行止了。戴大哥,这次我们连累了你毁家而逃,心中实是不安。”
戴谟说道:“缪兄别说这样的话,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应该的,何况区区家业?我在北京住了这许多年,也正想到外面走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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