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著她进屋。偌大的空间,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格局,没有视觉的阻碍,可以从落地的阳台门,直视后阳台的那座望远镜。
赤脚踩在原木地板上,这样的地方,跟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搭调的,偏偏又显得那样的协调。
他从衣橱里翻找出一件T恤。“这是我最小件的衣服,你先将就的穿一下。”
“谢谢。”她接过泛白的T恤,感动于他的体贴。
“浴室在那。”他比了比这间屋子内唯一的隔间。
三分钟后,她身上像挂了件布袋似地出现在他眼前。
对于这样的情形,她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只是勾了勾唇角,然后进入浴室里换下他被蛋洗的衣服,再一身干净地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对看著,往日熟悉的感觉慢慢地找了回来。
“你……”
“你……”
同时启口的话,让两人相视一笑。
“到外面聊。”屋内太过暧昧,他走到阳台,坐在秋千上。
她没有犹豫,也跟著坐下。
下午三点的光景,闻著茉莉花香,秋千晃啊晃地,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先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在帐款管理公司做事,就是大家俗称的讨债公司。”
她没有讶异,眼神没有焦距地看著自己摆荡的膝盖。
“你真的满适合讨债的。”
他还是跟当年一样,不用说话,光一身的架势,就可以达到威吓的作用。
“没办法,天生这张脸。”他嘲笑著自己。
“你一点都没变,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更高更壮了些。
“我是老起来等。”
她笑了。“你变幽默了,比较会开玩笑了。”
“在社会上打滚这么久,总得学会说话,否则讨不到饭吃的。”他侧著脸,看著她被光影遮暗的半边脸。
“做这样的工作会不会有危险?”
别人一知道他是讨债的,不是吓得躲得远远的,就是面露鄙夷,要不然也会恭敬地立正站好。只有她,永远只有她,对他始终这样地亲近自然。
“你没有看轻我?”
“我爸骗了那么多钱跑了,你都没有看轻我,我怎么会看轻你?”淡淡的忧伤在她眼底泄露出。
每次接案子,他总会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好设法帮苦主们要回一生辛苦的积蓄;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杨力和就是她的爸爸。
杨力和开了一家电子加工厂,专门做主机板的代工制造,在急速扩大生产线下,却遇上全球经济不景气,上游厂商抽掉大额订单,致使加工厂的财务陷入周转的困境。
杨力和不甘愿一生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于是冒险进了大批的电子零件,然后再将这批零件低价出售给其它供应商。他收了厂商的货款后,却在日前恶性倒闭,员工要来上班时,才发现铁门深锁,杨力和已不知去向。
数十家销货给杨力和的厂商,以及一整个月没领到薪水的苦命员工,在百胜的协助下,一起来到杨力和的公司前示威抗议,打算搬走公司里的生财器具及机器设备,却碍于检方早一步的查封动作而无法以货抵债。
“那是你爸爸不对,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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