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叶点头。他和秦戈也有矛盾困难亟须解决,但他和秦戈至少在同一个国家不存在时差,实在想念得紧,一张飞机票就能看到对方真人。陈栖叶回校后退出了学期初加入的社团和学生会。部长问他原因,他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还是想以学业为重,为转专业打基础做准备。
但陈栖叶没把兼职停掉。国庆后,他的授课对象从之前的两个发展成五个,如果省吃俭用,这部分的收入完全能覆盖普通大学生的日常开销。
可陈栖叶不是一个人,他们的小窝租在陈栖叶的大学边上,所以秦戈不喜欢陈栖叶来南方找他,每次都是自己动身去北方。林记不建议他和秦戈敞开天窗说亮话,但陈栖叶总觉得两个人应该同甘共苦,互帮互助,才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陈栖叶在十月中旬收到学校的一笔助学金,他想把这笔钱用于付房租,或者再节省点把房子退掉。他等秦戈下次来北京后详细面谈,但这笔钱的到账使得他按捺不住心情,当天晚上给秦戈打了个视频电话,接通后背景声音依旧嘈杂,光线昏暗迷离,秦戈还未开口,另一个人就出现在屏幕中,大着嗓门问:“这就是小嫂子吧!来查秦哥哥的岗?”
陈栖叶一惊。那人的起哄引来ktv包厢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是和秦戈年纪差不多的男性。
像是已经听闻过陈栖叶的存在,他们全都围过来想要一睹真容。秦戈没让他们遂意,出于保护把镜头盖住,特意从包厢里出来,走到远离其他未关门的包厢的一处露天阳台,哄闹才终于消停。
他们也终于能听清彼此的声音。
秦戈姿势懒散地坐在一张有靠背的椅子上,把手机放在桌上架好。他点了支烟,猛得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深呼吸,然后吐出来,轻笑着看向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却一言不发的陈栖叶:“怎么了?”
陈栖叶如鲠在喉,手指抚摩冰冷屏幕上的秦戈的影像,道不出打了一晚上草稿的说辞。秦戈早几个小时前说过,他今天要和其他几个在杭城读书的朋友聚一聚,这些潭州老乡考得都没他好,但家境全都非富即贵,不然也不会和秦戈住同一个小区,周末一块儿打篮球。
“带你来看看他们的车。”见陈栖叶许久不开口,秦戈就自己找话题。
他起身,重新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最边上,切换摄像头对着楼下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几辆轿跑和越野,看车型就价值不菲。
摄像头重新切换,陈栖叶又看到了秦戈。
秦戈说他等会儿会坐他们的车回去,陈栖叶本可以顺着他的话,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来,那辆陆崇给他买的车哪儿去了,陈栖叶透过屏幕注视着秦戈那双波澜不惊的眼,说出口的却是:“别玩的太晚。”
秦戈用轻松的语气调侃:“真是来查岗的啊。”
秦戈从阳台边上又走回之前坐过的位置,架好手机后伸了个懒腰。双臂从抬起到放下的过程中,秦戈的身子侧对着陈栖叶,先是目视远方,再看向陈栖叶,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情绪也没多少起伏。
陈栖叶能看出秦戈没有在勉强。他是个骄傲的人,里子可以烂到根,面子不能丢,不会让那些二世祖看笑话,学到父母面前,再传到他外公耳朵里。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接受陈栖叶的救济呢,何况那还是对方的助学金。他也不可能把那处公寓退掉,那是他避世的地方,和陈栖叶在那里独处,他的人生不能像游戏那样重启,但至少可以按暂停,喘口气。
“……怎么可能。”陈栖叶喉结一动,否定查岗这一说法。他无条件信任秦戈,哪怕隔着屏幕,他望着秦戈的眼神也是爱慕的,黑眸里的光点生动地闪烁着。
“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你说,今夜月色真美。”
秦戈会心一笑,触动他的不止这句两人心照不宣的情话。
“你最近好好忙期中考,乖,我下月初来见你。”在秦戈的语境里,从南去趟北方还是和出门散个步一样轻松。他很享受陈栖叶对自己的依赖、倾心和崇拜,陈栖叶挂断电话,眼里的光却随着屏幕黯淡。
他不需要我和他站在一起承担。
陈栖叶往回翻两人的聊天记录。有那么几次,他就要和秦戈聊到如何共度难关,他也和今天一样被无力感席卷,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是那么了解彼此,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是秦戈理想主义的试验田,秦戈需要他承担的仅仅是爱。
爱情想要纯粹就不能掺杂生活的琐碎。
陈栖叶只好作罢,一切等秦戈来北京后再说。
陈栖叶对就读的定向专业依旧提不起兴趣,但他会画很多时间在课程上,再去旁听数学系的专业课,用一道又一道地公示把原本留给社交的时间填满,重拾高中时的学习状态,心无旁骛地做题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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