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他旁边待不住了,然后轻手轻脚下了沙发,摸到指甲钳包,推开落地窗,去小露台的躺椅那里,坐在那里剪指甲。
陆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站在那里静静看了她会儿,她穿着暗红的绸质睡衣,衬得皮肤雪一样白,低着头,很安静在剪指甲,那双手如她身上每一处,纤秾合度,抓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是真的疼。
昨晚他很多次可以提醒她,只是看她情动迷离,便不愿开口,只是结束了,才淡声说了句,“指甲该剪了。”
她总是很少话,但该记的话,做的事,分毫不差记在心里。
这种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养成了。
他对沈家,莫名又多了几分憎恶。
陆尧抬步往她那边走去,挤在她那张椅子上,一副起床气浓郁的样子。
沈林欢默默给他腾出来点位置,对于他奇奇怪怪的行为早就免疫了,也知道不能问为什么,因为他大概率不会回答,说不定还会嘲讽她几句,一副老子想干嘛就干嘛你管不着的拽屁样子。她不会上赶着招没趣。
他瞧她不理她,又不爽了,把手伸过去,“给我也剪剪。”
沈林欢:……
“哦,那我坐旁边,不然不顺手。”她想从椅子上下去。
陆尧双手扶在她腰上,一用力,她就掉转个身子,坐进了他怀里。
“剪吧!”
-
最后一天过得很快,晚上他就消失了。
偃湖公馆一号紧闭了九天的正门,终于开了。
秘书来接他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他要去见开源的张董,原本张董想约四天前,可惜那会儿陆尧不在公司,总裁办那里只能硬着头皮公事公办:“抱歉,我们陆总在度蜜月,暂时工作由秦总接管。”
张董捏着架子,觉得秦时恩不配和他谈项目,也就是那个时候,负责对接的秘书不得不联系了总助程凛,程凛“如丧考妣”地来了趟家里,陆尧终于开了手机,给张董通了个电话,另约了时间。
沈林欢觉得他有毛病,在家闲得看她几秒钟一死地打游戏,都不去干正事。
甚至疑心他接手集团事务,会不会让陆家崩盘。
不过沈林欢没有想太多,跟她也没有关系,婚前财产分割的明明白白,离婚的话,他的钱她也分不到一毛,他的债务她也分不到一毛。
她终于打开了手机,消息一层一层地往上叠跳,未接电话也有很多,大多是沈家打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是问她和陆尧怎么样,叮嘱她和陆尧好好相处,不要惹他生气。
沈林欢皱了皱眉,静静地把这些消息清空。
只回了周芙的微信:【挺好的,我没事,算是……蜜月了吧!】
周芙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叫算是吧?陆尧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报复你了?他怎么一点气度修养都没有,还总裁呢!心眼比针尖还小。哪天见他,我肯定偷偷踩他两脚。】
也只能偷偷了,陆家风头正盛,周家这种津城土著老牌家族企业对上陆氏也得暂避锋芒。她可得罪不起。
沈林欢不禁莞尔,周芙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家里如珠似宝地捧着,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所以也就没有委曲求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概念。
【本来就是联姻,说得过去就行了。他对我还好。】说完补充了一句,【比想象好多了。】
周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沈家二十几年前还是望族,出了几个学术圈子里的泰斗,一家子都是文化人,上层名流们也就各种结交,沈家一时风头无两,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这种书香门第,还是很吃得开的。
沈林欢这一脉,算是沈家的旁支,本家才是辉煌,他们也就是跟着沾沾光,沈林欢的大伯就借着本家的光做起了生意,一度也差点跻身上流,可惜底子浅,有两年政策波动大,直接就受了波及,好几年爬不起来。
起起伏伏,日子过得不容易。
沈林欢的父母跟她大伯利益也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几年生意越发不好做,她大伯想转型,瞄准了餐饮业,可惜资金周转不开,跑了好多银行,贷款死活批不下来,就越发动了拿沈林欢联姻搏一个机会的念头,沈家这一辈,就这一个女孩,还非常争气地长了张极漂亮的脸蛋,学历也拿得出手,她大伯从小就对她好,目的很明确地早早给她灌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理念。
当年本家那边和唐家还联过姻,唐家最盛的时候,和如今的陆家不相上下,那会儿沈家也还体面,结果唐家那位是个恋爱脑,娶沈明瑾之前就养了个情人,情人的女儿比沈明瑾的孩子都大,沈明瑾眼里揉不得沙子,固执离了婚。
因为和唐家闹得不愉快,本家衰败得很明显。沈家两个泰斗离世后,小辈再也没有能撑起来的人了。
沈林欢的大伯每每都要拿这个警告沈林欢,说当年联姻的沈明瑾,过于任性自私,完全是她一个人害了本家上下几十口人。
沈家原先瞄准的是城西云家,云家的小儿子云朝刚从国外回来,是个大学教授,人也周正,可惜有个女儿,没有结婚,据说是前女友意外怀孕生下来的,云朝乐意养着,就养了。
沈林欢嫁过去就是当后妈,当时俩人交往的时候,不少人看笑话,说沈家长辈,对小辈也是够狠的,为了点蝇头小利,脸都不要了。
周芙听说的时候都要气死了,沈林欢还能面不改色跟人约会。分析了一下,说沈家本就够不上云家,对方未婚有孩子,对于书香门第,自觉是很不体面的,自然要降低条件,也算强行门当户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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