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是艳阳满天,山林的雨水随着阳关挥发。
宋意欢在营帐里等了许久,火头班的张伙夫给她煮了碗菇汤,但她害喜厉害,尝过一口便喝不下了。
待到午后,营帐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亲卫入帐来传报,太子从苍梧城凯旋。
宋意欢撑起慵懒的身子,连忙走出了营地之外,只见一队人马前,太子正从赤马上跃下,戎装有些脏乱,染了血迹,神色自若。
宋意欢容色温和,与之相望,苍梧一战较为顺利,支援尚在及时,明日便可入城安顿。
营帐之中,陈设简单,只有需用的地榻和木桌,太子的戎装正挂在支柱上。
李君赫里头的衣衫半敞,露出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应是不慎划伤的,不过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
楚戚此人出自蜀中,善用暗器飞针,此划伤正是他逃走时,扔掷梅花刀而划到,好在刀上无毒。
宋意欢双眸专注,将自己所制的金创药散在太子的手臂上,在用纱布包扎,动作轻柔。
这点伤对于李君赫而言不痛不痒的,但是宋意欢较为在意,说是不处理好,发炎起来小伤也能要命。
李君赫面色不改,静静地看着宋意欢,直到她包扎好,他伸手将她搂住,虽然此战顺利,但他这心里一想到她,就不太顺利。
宋意欢手里的纱布都没放下,只听他低声道:“苍梧城还有些乱,明日再过去。”
留在城中的士兵正在处理尸体血迹,不少房屋也被烧毁,他不想她早早过去被吓到,记着她胆子小。
宋意欢将纱布放在桌面上,朝他点头,太子的衣衫里有汗味,轻轻道:“一会还得小心点沐浴。”
李君赫顿着,像是没听进她的话语,低眸瞥着她的肚子,手掌小心翼翼握着她的腰肢,“他几个月了。”
宋意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扬唇笑起来,“好像是一个多月。”
李君赫微微蹙眉,紧张道:“需小心点才是。”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已到岭南此等虎狼之地,得更加谨慎对待,以免发生意外。
他忽然又道:“之前是不是瞒了孤。”
水土不服?
宋意欢轻顿,“那也不是告诉你了吗。”
李君赫抿着唇,不再言语,似乎有点生气,但也没说出来,同他相处久了,宋意欢有时候瞧瞧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生闷气了。
宋意欢抱了抱他的身躯,轻轻道:“我也怕你会分神呀。”
若是她在途中早和他说了,瞧他现在这般小心的模样,恐是要为此不会急赶行程,此次苍梧城若被攻城,之后便要折损兵力夺城。
李君赫道:“既然将你留在身边,孤自会公私兼顾。”
可能会将她暂留于临城,待苍梧稳定,再来接她。
“知道。”宋意欢回应他,起身将桌面上的药箱收拾好。
包扎好之后,太子便换下带有汗味和血腥味的衣衫,用清水净了身躯,戎装也被亲卫拿去擦拭。
到夜幕笼罩,营地里的士兵早已休息。
太子则坐于桌前写着书信,似乎把宋意欢身孕的事也写明,待到明日让人送去盛京,恐是母后还得又怕又喜的。
宋意欢本就容易困乏,昨夜也没睡好,太子此刻归来,没等他把信写完,她就卧在矮榻上睡着了。
许久之后,营帐的烛火被吹灭,黑夜之中,李君赫动作轻缓地上榻,揽着宋意欢的身子入怀,这样的温香软玉,撩人心扉。
宋意欢半阖起眼眸,意识迷糊间,忽听见太子清沉的声音喊她一声,“心肝儿。”
宋意欢有些转醒,惺忪地瞧向太子,他面色无表情,抿着薄唇,好像那声不是他喊出来似的。
太子镇定地伸手理了理她柔顺的发,解释道:“如此显得亲近些。”
宋意欢面颊微烫,太子偶尔会喊她欢欢,但心肝儿这样的称呼从他口里出来多有违和,他好像很少用话语表达亲近。她笑道:“肉麻。”
太子眸色微沉,不对么?可先前请教燕小侯爷夫妻相处之道,都说是如此称呼媳妇的。
他顿了顿,又道:“欢欢。”
宋意欢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只好轻笑着回应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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