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礼是个三十左右的粗壮汉子,看到他包着头出来,烦了知道胡子撒谎了,这哪是两个嘴巴子,这是把人克了一顿。
率领五六个家丁冲出大门,张克礼满脸悲愤,“杨舍人,欺人太甚了吧!”。
“张兄息怒”,烦了先长揖一礼,将礼品双手交给下人,犯了错要认,挨打要立正,赔礼道歉也要有赔礼道歉的态度。
二话不说开始解衣服,说道:“在下有错在先,今天来给张兄一个交代”。
长短衣裳脱掉,赤裸着上身站在大门前,又道:“事情因我而起,张兄尽力打一顿出气,在下没有怨言,事情就此揭过,张兄意下如何?”。
此时街上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张家人都惊愕的看着他,万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光棍,他跟吐突承璀都敢死磕,却站在这里赔礼认罚。
烦了把棍子递给他,退后一步说道:“张兄不必有顾虑,尽管动手,安西兵不会报复,不过我得先说一句,不管张兄信不信,我与七娘是清白的”。
“我信!”,张克礼道。
声音不大,但烦了听到了,不由一愣,“你信?”。
这你都能信?
张克礼点点头,看着他满身伤疤说道:“张某也是军中出身,安西兵的校尉,睡个女人不至于都不敢承认”。
烦了咧嘴的笑了起来,这理由真的充分,没错,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没想到自己在长安城认识的第一个汉子竟然是他。
“好!这顿打挨得爽利!张兄请!”。
张克礼也不废话,提起木棍在他肩膀打了两棍,不轻却也不重,打完了把木棍一丢,“好了!扯平!张某想请杨校尉吃碗酒,不知是否赏脸?”。
“好!正有些口渴”,烦了痛快答应。
戴绿帽子的竟然把奸夫请到家里喝酒去了,满街人目瞪口呆,眼珠子滚落一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埋伏在胡同里的众兄弟也面面相觑,“这……几个意思?”。
“不会哄进院子里下黑手吧……”。
“不会,姓张的没那胆量”。
张府内哥俩相对而坐,边喝边聊,同是军中出身,结果越聊越深,张克礼满肚子委屈终于找到了人说,烦了听的感慨不已。
他爷爷是安禄山手下偏将,安史之乱结束,朝廷无力清扫残余,只能招降各地叛将,委任他们镇守各地,这也是河朔方镇不听话的由来,说白了,安史之乱其实从未真正平灭。
到他爹当节度使,被人劝说后决定归顺朝廷,百姓能过安稳日子,自己家能得个善终,史书上还能留个好名声,张克礼也就跟着他爹来到了长安,皇帝当然很高兴,升官给钱嫁闺女毫不吝啬。
为了给其他方镇做榜样,封的官职很大,品阶也够高,可惜只有待遇没有权利。老张倒很满意,还时常教导儿子,咱们这身份不能给皇上惹麻烦,人这辈子不就是吃喝玩乐嘛,这样挺好。
出身蛮夷,叛将归顺,手中没有权利,在长安一个人不认识,也没人看得起他们,偶尔接近的也是拿他当冤大头,为了不遭猜忌,张克礼爷俩也只能吃喝玩乐,不敢干别的。
“杨兄弟,我知道公主看不起我们张家,我也看不上她那副嘴脸,索性就互不搭理,糊里糊涂过完这辈子拉倒,你也不用多想,我的名声反正就这样了”。
烦了轻叹一口气,这俩人的婚姻真是悲剧,换个性子柔弱的公主也许还能过,偏偏李七娘脾气偏执,张克礼出身军中也不惯着他,结果就是现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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