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话多!上次就不该把你从笼子里放出来……我看呀,你还没被关够呢!”胡依依白了舒恨天一眼,嗔道。
秋明礼见胡依依与舒恨天相互言笑打趣已非一日,心中业已习惯。他初时见舒、胡二人容貌
形同祖孙,相互却以姐弟相称,心中亦感甚奇,但既是无病的朋友,他也不便多问。他只道世间每多奇人异士,这胡依依与舒恨天两人必也是世外高人。如今又听得胡依依借五毒珠之力,已为徐恪解毒,心中大感快慰之余,也不禁感叹徐恪竟有如此奇遇,身边能有这般高人。
“胡姑娘,老夫敬你一杯,胡姑娘医术如神,竟能解得无病身上的天下奇毒,老夫心中,着实佩服之至!”秋明礼端起酒杯,朝胡依依由衷言道。
“秋老先生言重了!这次解毒全靠小无病自己身上的珠子。小女子也只是略施助力罢了……”胡依依也举起杯,与秋明礼对饮了一杯。她今日所饮的正是来自西域的蒲桃美酒。这蒲桃酒,酒色红中带紫,入口芳香甜美,又微微带着些许酸涩,尤其适宜女子饮用。胡依依一杯美酒入口,脸色又泛起一阵嫣红,一张原本妩媚无双的俏脸,此时更是明艳娇美、亮丽无俦了……
……
四人一番推杯把盏之后,徐恪忽然想到了兀自关押于天牢内的李君羡。他如今奇毒已解之后,心中自然就挂念起了玄都观主李淳风相托之事,于是便向秋明礼问道:
“老师可否请魏王向皇上求情,赦免君羡大哥之罪?在天牢里我已问过君羡大哥,他与废太子李仁根本未曾来往,只是那日禁不住美酒诱惑,故而贪杯失言罢了……”
秋明礼叹了一声道:“无病啊,这件事,老夫早已想过,就算那李君羡无罪,但事已至此,决难挽回。老夫劝你也莫要再过问这件事了……”
“这是为何?……老师时常教导无病,天道昭昭,万事万物皆逃不过一个‘理’字!君羡大哥既然无罪,便理当放出天牢!如今他在诏狱中已然受了一个月的酷刑,缘何还要再搭上一条性命?”徐恪仍然坚持道。
“咳!……话虽如此,但……”秋明礼无奈地叹了一声,想要解释,却又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无病,你就不要再为难秋老先生了……”一旁的胡依依也出言劝道:“这李君羡的事,姐姐我也略知一二。李君羡虽然无罪,怎奈牵扯于太子一案,皇帝又已然降旨定罪,只怕是回天无力了……姐姐劝你也从此休要插手此事……”
徐恪还要强词辩解,舒恨天知道他的倔脾气,忙岔开话题道:“我说无病老弟,你怎地不想想……交托此事之人,可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玄都观主。那李淳风何许人也?他乃方外高人!你怎地不找他去想想办法?说不定那牛鼻子老道掐指一算,便能算出皇帝啥时候转了性子,又饶李君羡不死了呢?”
秋明礼却仍然摇头叹息道:“李真人固然是一位道界高人不假,怎奈我大乾朝廷机务,怕也是他李观主无能为力之事,否则,他也不会将此事相托与无病了……”
然而,徐恪的心中却仍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只因他笃信李淳风算法定然无谬。他前番中毒,便不信自己七日必亡。如今,堪堪已到了中毒第七日的戌时,自己不好端端的坐在房中饮酒么?……这一切,不都在李淳风的掐算之内?既然如此,徐恪便更加笃信,他必然能救出天牢里的李君羡。只是,这解救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呢?
徐恪本是想通过秋先生去恳求魏王,借魏王之力,去给李君羡争一条活路。毕竟,魏王李缜如今已贵为九珠亲王,可谓是位极人臣,又深得圣眷。魏王在皇帝面前的一句话,必能顶他徐恪千句万句。没想到,秋先生一开口便将此事直接否决……
徐恪知道秋明礼也是一个执拗的人。既然两个人谁都无法改变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要说话。
徐恪与舒恨天对饮了一杯,便不再言语,兀自思忖解救李君羡的法子。那舒恨天却忽然想起了之前便与秋明礼商量好的一件事情,便笑问秋明礼道:
“我说秋老弟啊!那个……什么掌旗,魏王去要来了没有?好歹也是个七品,我书仙大人闲着也是闲着,如今也好去过一把官瘾呀,哈哈哈……”
秋明礼一拍脑袋,笑道:“看老夫这记性!倒把这事给忘了!书仙老哥放心,五日之内,老夫必会帮你要来吏部的告身文书,到时你就拿着文书走马上任吧……呵呵呵!”
……
几乎与此同时,长安城翠云楼二楼雅间内。
“才保啊!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那中年男子斜靠在软榻上,神情慵懒地问道。
裴才保忙回道:“禀六爷,属下已暗里买通了楚王手下的一个书吏。楚王的日常书信与来往文书也拿了一些过来。不过,此人的笔迹颇有些怪异,他写字的笔法时而刚硬、时而阴柔,落笔不定、飘忽无常,着实难以临摹啊!”
中年男子说道:“你到民间想想办法,去找一些会写字的能人……长安城兴道坊那里,不就是有许多代写书信的摊子吗?话说回来,我大哥这也是字如其人啊!以此观之,也可知他性情喜怒无常,真真是个难缠之人……”
那个身材微胖、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是大乾皇帝的六皇子,加封五珠亲王的韩王李祚。
皇帝李重盛御宇天下七十年,膝下有二十几个儿子。除了尚在年幼之外,有十二个儿子已然封王。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长子楚王李祉、次子废太子李仁、三子赵王李义、四子魏王李缜、六子韩王李祚、八子晋王李祀。其余皇子要么冠上王珠只有一珠或者三珠,要么便只是郡王而已。由于李重盛第五个儿子与第七个儿子在年幼时便相继染病夭折,是以皇帝对中间第六个儿子格外关照,生活中呵护备至,日常读书也多有纵容,便也养成了李祚从小到大懒散不羁的习性。
此时,李祚将自己的亲信裴才保秘密召至翠云楼相见,正是为了行一件他筹划多时的机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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